韓璃湊近了景耀時,用一種飄忽的語氣說道:“父皇,你呢,你高興嗎?你看到兒臣活著高興嗎?”
景耀時登時嚇得瞳孔大張,猶如厲鬼纏身般連連後退,隻是他已經站在最高處,後麵就是往下走的階梯,這一退直接踩空,咕嚕嚕地滾了下去,徹底暈了。
“皇上!”景若離的母妃大驚失色,下意識就要下去查看景耀時的傷勢,卻被韓璃不著痕跡地攔住了。
“母妃……”韓璃直視對方的雙眼,拉住對方的臂膀,有些後怕地說:“兒臣這一次實際上是死了又活過來了。勾魂的鬼差說父皇明明陽壽還有很久,實在不用借用兒臣的壽命,便把兒臣放回來了。”
“離兒,我的離兒……”這麼一說,果然她母妃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吸引過來了,又驚又怕地問她現在有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不適。
韓璃解釋了半天,這才把母妃給哄住了。
等到母妃想到景耀時還在祭壇階梯下躺著生死不知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之後,母妃著急地喊來了道觀外的護衛護送三人回宮,又火速喊來太醫救治景耀時,已是辰時了。
韓璃在宮人的帶領下回到她的宮殿,身邊服侍的宮女太監的表情那叫一個好看,估計差不多都知道了今天皇帝在帶她外出時出了意外,往後可能要失寵了。
韓璃才不管他們臉上的表情好不好看,吃過晚膳後就直接躺在床上,進入了夢中。
迷迷糊糊地,她好像來到了一處奇怪的宮殿內。
這個宮殿很大,風格和今日看見的旱國皇宮完全不同,不知是不是入夜了,殿內視線很暗,兩側燃起了一個個火盆。
殿內的人很多,卻個個身形鬼魅,和普通的人類相去甚遠:有的人不停地摸向自己的腰帶,抓出一條條扭曲尖叫的魂體往嘴巴裏送,放佛在吃一個個美味的點心;有的人整個身體都包裹在巨大的黑色鬥篷裏,韓璃飄到那人身旁想看清他的臉,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對方鬥篷下麵根本就沒有人臉,隻有一團飄渺的霧氣;有的人穿的破破爛爛,偶爾有一兩隻斑斕的毒蛇蠍子和不知名的蟲子在他身上爬上爬下……
也許,隻有高處座位上的年輕男子最為正常了。
他坐在最高處,一身玄色黑龍翻滾的袍服低調奢華,長眉斜飛入鬢,狹長的黑眼沉沉地盯著下方戰戰兢兢的下屬,不發一語。他的眼睛帶著淡淡的紫色,十分魅惑,偏生他臉生的又俊又威嚴,是一種鋒利的俊美,那點子魅惑硬生生被他的威嚴給死死壓製了。
此刻,他腳邊跪著一個哆哆嗦嗦的中年男人,正奉命宣讀手中的卷軸。
韓璃隻模糊聽到了最後一句:“……渴飲其血,餓食其肉。削骨剜心,終成孤家寡人,毀天滅地,亦是求而不得。”
話一落,殿內氣氛陡然一滯,再沒了剛才的輕鬆,緊接著眾人俯身跪下,齊聲道:“君上息怒!這份預言定是假的!”
驀然,高座上的男子笑了,那笑帶著十二分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