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包子瞪大的眼睛,少女浮出一縷淡淡微笑,笑意裏帶點無奈和憐憫,“你不懂的,你們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走到哪裏都有一堆人保護,從來沒體驗過人生任何悲苦離別的公子哥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懂我們這些最大願望就是能活下去的小人物的苦楚的……而我,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

她笑意裏的無奈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前的剛強明亮,語聲錚錚,“我搶不了你,也望你高抬貴手,不要再戲弄我和我的屬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請!”

她不再看包子,手一揮,那些黑衣人默然後撤,準備隱入山崖。

“喂!”

包子怒了。

屎可忍尿不可忍,責問可忍蔑視不可忍。

丫的居然說我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包子刷的蹦上馬車,茶壺狀腰一叉,指天大罵:“我靠,丫丫的老子一歲沒娘差點丟命被叔叔抱回家吃百家奶長到四歲在大街上認了一百多個娘自己的娘才回來五歲才知道自己爹是誰好容易有了爹娘幹爹師父一堆親人結果人還沒認全好日子沒過幾天就被那兩隻無良的扔下一次兩次無數次叫我管他們那群爛攤子管就管了還有人就這麼跑掉一去不回連個告別都沒給我連最後一麵都沒見著這就罷了問題是最後一麵都見不著的還不是一個兩個是三個四個丫丫的你就死你一個掌門我死了叔叔死了幹爹走了師父還差點死了老爹你好意思說我不懂悲傷不懂離別?”

油條兒五體投地對著馬車頂上那個戳天大罵的肉球背影膜拜,“主子啊,您的肺活量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牛叉啊……”

秋紫岑卻在半山崖上停住了匆匆而去的腳步。

她背對著包子,沒有回頭,似在思量著什麼,半晌回首,挑眉看著包子。

“你說了這麼長一截話,到底想要幹什麼?”她目光燦然的看著包子,“你證明了你懂我們的疾苦,那又怎樣?”

包子喘一口氣,從充滿崇拜的油條兒爪子裏一把搶過水囊先灌了一大口,才悻悻道:“不怎麼樣,那個,我突然很有罪惡感,你們淪落到這地步,說到底是因為掌門死去沒有依仗,而你們掌門的死和我多少有點關係……那個,秋姐姐,讓我養你吧。”

“噗——”

正在喝水的油條兒噴的將一口水噴到包子背心,包子扭頭對他怒目而視,油條兒怯怯戳戳主子,低低道:“那個,主子,陛下交代,不允許你******。”

啪!

可憐的忠仆油條兒被惡主一腳踢飛。

“秋姐姐,吃這個肉幹。”

“秋姐姐,喝水不?”

“秋姐姐,這件披風好看不?送你?”

“主子,現在我是你的護衛,請喚我秋紫岑,還有,我不餓,不渴,我不缺衣服。”秋紫岑微微皺眉,看著那個殷勤得令人發指的漂亮肉球。

“我有說你是我護衛嗎?”包子翻翻白眼,“我隻是說,你們占山為王這日子太不好過,叫你們跟我走,我幫你們在合適的時機重新建派,沒說要你賣身為奴啊。”

“無功不受祿,”秋紫岑眼光落在遠處雲山,淡淡道:“我無能重振紫霄威名,我唯一能做的是盡力為我劍派找到一個好的去處,不要讓他們被欺負得東躲西藏以至於為了生存落草為寇,為此,我不惜用我的自由和尊嚴來換取。”

她轉首,冷靜的盯著包子,“我知道你不稀罕一個護衛,但是如果你不讓我憑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去換取這些,我會覺得我更無用。”

包子無奈的再次翻白眼,咕噥,“這死孩子,幾年前就看出來這德行……”

他悻悻的一邊去玩了,任憑秋紫岑一本正經當她的護衛,不過孩子心性,有什麼挫折也是轉眼就忘,過不一會他又湊過來,興致勃勃搭著秋紫岑的肩,“喂,你和人打聽過正陽門一號?那你知道我是誰了?”

秋紫岑側首盯了一下他擱在自己肩上的手,意思是暗示他自覺的放開狼爪,不想某人皮厚無雙感覺遲鈍,根本接收不到她的眼風,秋紫岑無奈,隻好一沉肩讓開他的小爪子,道:“那人隻和我說那是宮城,我猜你大概是皇族子弟,正是知道你有這個身份,我才不想和你對上,才答應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