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就是秦長歌的心理戰術,陰離好武,資質卻不甚佳,手下有班晏那樣的絕世強人,怎麼可能不心生忌諱?果然那一聲班晏,驚得陰離回首,導致被擒。

陰離目光隼厲的盯著楚非歡,楚非歡根本不看他,手中劍緊了緊,劍氣透喉,陰離根本說不出話來。

秦長歌已經帶著曖昧的微笑,伸手到陰離懷裏去摸,被蕭玦一把拉開手,道:“我來尋解藥。”

秦長歌笑了笑,道:“小心。”

蕭玦戴起手套,從陰離懷裏摸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不由皺眉,現在哪有時辰一一慢慢試?

還沒來得及細細尋找,長街上一聲低嘯,隨即砰砰砰砰連聲,從街頭開始,長街上所有的地麵突然一塊塊爆翻而起,仿若地下有金剛力士施無窮膂力,正移山倒海,洶洶而來!

而每塊翻起的地麵,都躍出一個身影,男著灰衣女著彩裳,輕功曼妙,有種詭異難言的姿態。

低嘯由遠而近,自那些柔曼男女頭頂卷過,掠地颶風般刹那近前,人還未至,衣袖一揮,彩光衝天而起,夾雜著淡淡的腥氣直向三人竄來,如一條斑斕巨蛇,張開血腥大口撲麵而至。

三人根本不避,楚非歡默不作聲將陰離向前一頂,蕭玦立即拉著秦長歌躲到超級擋箭牌陰離身後。

彩光一收,現出班晏窈窕身形,半邊秀眉高挑,冷冷道:“卑鄙!”

秦長歌刷的一下從陰離身後探出腦袋,答:“難道你要我挾製了貴大祭司卻不用他?和愚蠢比起來,我寧願卑鄙。”

班晏窒了窒,她並不善言辭,半邊鬼臉一抽搐,看了看陰離,卻真的是不敢出手了。

水鏡塵卻如流泉般滑了過來。

他滑過來的時候還是空手,軟劍係在腰帶上,滑到一半,不知怎的手中突然出現了淡銀色的劍狀物,似有若無,光華內斂,仿佛真氣凝化而成,他手指一動,那虛幻的“劍”突然扭曲流動,成了刀,再一動,成了槍,再一動,成了戟,變化萬千,流動無定。

他手一揚,最後出現的“氣戟”,直直捅向蕭玦後心。

蕭玦立刻將陰離拖來一擋,與此同時班晏一個翻身倒飛而起,嚓的掠過來,手中一道彩光鏗然一架,怒道:“大祭司在他們手中!”

水鏡塵微笑,“哦……抱歉,我忘記了。”

班晏哼一聲,撤開兵器,誰知她手剛一挪開,水鏡塵掌中氣戟再次成為氣槍,光芒暴漲,一槍搠向陰離!

“你!”班晏氣得幾乎吐血。

那一槍去勢狠厲,好似不搠死陰離不罷休,卻在半途突然折成兩半,變化成了雙節棍,前棍忽的一折,風聲呼呼直擊楚非歡麵頰!

楚非歡卻已在先前班晏架開水鏡塵那一刻便滑了出去,那猛烈的棍風直直打在他身後,豁拉一聲地麵出現一個長形大坑。

此時秦長歌那邊已經成了一個長蛇形,陰離被頂在最前,楚非歡其後,蕭玦最後,秦長歌被護在中間。

四人踢開虛掩的大門衝出台階,小鎮上長街淒冷,風聲呼嘯,樹梢上的夜鳥仍然在沉默的下望,各處殘破的簷下掛著幽暗的燈籠,在風中有節奏的搖晃,那悠悠搖擺的姿態,令人看著有些發窒,混沌的黑暗裏飛雪旋轉著飄落,冰雹仍然夾雜在雪中不斷墜落,簌簌聲裏有種憋悶的沉靜。

每個人都覺得心裏緊緊的,想說話都有些憋不上氣。

長街上,從地底竄出的彩蠱教等玄螭屬下投鼠忌器,麵麵相覷,楚非歡一言不發,隻是冷然將陰離向外頂了頂,諸人便隻有後退。

外圈卻突然出現了些素衣麻冠的男子,並不後退,僵僵的站立在那裏,眼睛隻看著水鏡塵。

楚非歡冷笑道:“不用看,盡管攻擊,你們穀主,一定是很希望陰大祭司趁亂被殺的,省得被我們挾製。”

班晏的臉色變了變,水鏡塵已經悠然笑道:“很好的離間計,可惜我和大祭司早已捐棄前嫌,結為盟友,南閔國滅,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利益紛爭,卻有了共同的敵人,任你怎生離間,都是沒用的。”

楚非歡不理他,隻是微微偏頭,聽秦長歌細語,隨即在她掌心寫字,隨即握緊了她的手。

“是嗎,”蕭玦接口笑道:“誰說沒有利益紛爭,殺了朕,滅了西梁,地盤怎麼分?這是不是得爭?”

“陛下,天下傳聞你英風磊落,仁厚天子,不想也心思如此詭詐,”水鏡塵麵帶欣賞的看著蕭玦,淡淡道:“隻可惜我們都不是三尺幼童,利弊權衡,得失輕重,自有分寸,不勞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