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前突然有白影一閃。

那女子一伸手挽住韁繩,急聲道:“客自來不能去!李府騷亂,全城立即開始搜捕,那裏有士兵,外圍還有三千民團,隻要呼聲一起,你們就落入圍困,人馬上就要出來,你們也不能這樣在大街上奔。”

秦長歌和玉自熙對視一眼,俯眼看了看抓著韁繩的李玉人,快速的道:“李姑娘可有好去處?”

“跟我來!棄馬!”

毫不猶豫的棄馬,秦長歌和玉自熙隨著李玉人,一路從窄街僻巷而行,李玉人極其熟悉地勢,往往能從很難發現的地方找出躲避的地點,一路閃躲過了三批搜查的軍隊,七拐八彎,一直轉到了一處小巷內的一間民房前。

李玉人先看了看四周無人,這才招手喚兩人進入,隨即匆匆上前去開小院的鎖,秦長歌站在她身後,聞到女子身上暗香隱隱奇異魅惑,很享受的嗅了嗅,偏頭笑問:“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你看這是什麼地方?”李玉人轉首,笑得很奇異的用手一指。

兩人目光一亮,看見門開處,小巷對麵,隔著一堵花牆,便是“客自來”深紅挑青,雕刻精致的飛簷。

“姑娘真是熟悉地勢,這般一陣亂轉,咱們都轉昏了,不想卻轉到了‘客自來’的院子後麵,真是神妙!”秦長歌由衷稱讚。

“我有次路過這裏,發現這間房子隱在一處園子後,隔著一條巷子便是‘客自來’,但從直路無法走進去也看不出來,未雨綢繆,便買了下來,終於派上了用場。”李玉人微笑著,站在兩人身邊,抬臂指點,“你們看,等會搜查的士兵都過去,你們直接翻牆,便可以從密道直接回西梁大營了。”

她長發散披,寬衣深袖,舉起的手臂帶動袖風微展,一陣暗香,宛如桐花混合玉蘭和鬆針的香氣,既清逸又魅惑的,淡淡散發。

“是啊……”秦長歌微笑,“今日真是仰仗姑娘你了……該怎麼謝你才好呢?”

“哦……”李玉人一笑,笑容幽深,先前帶領兩人逃奔時的精明利落瞬間散去,那種古井般的目光重來。

她輕輕的,宛如吟唱般的道:

“拿你們的命來謝我吧。”

聲起,人落。

秦長歌和玉自熙雙雙倒了下去。

李玉人負手,先是很謹慎的俯身仔細打量了兩人,見他們氣息不穩,若斷若續,正是中毒情狀,不禁微微一笑。

滿意的繞著他倆轉了一圈,李玉人低低道:“凝香散,凝月成香,攻心必散,不錯吧?”

她仔細聆聽著遠處人喊馬嘶的喧囂,輕輕道:“其實該謝的是我,若不是你們,李登龍怎麼會死得這麼迅速呢?現在,你們幫我殺死了他,城中有地位的將領各分流派,必起紛爭,誰也難以駕馭全局,到那時,誰又能比我這位擒下刺客幫將軍報了仇的純妃來使,更有理由主持大局呢?”

她笑的得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能為我完顏玉人而死,是你們的榮幸。”

望著李府方向,她的笑意忽然斂了斂,淡淡道:“澹雲,當年我曾經對她發誓,為了你的後半生安寧生存,不殺他……但是現在,沒關係了,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我將獲取權力,等到我掌握了杜城,純妃會派軍支援,逼退西梁……以後我能保護你,這樣的亂—倫罪孽,還是結束了吧……”

微微出神不過一霎,隨即恢複了先前的冷靜,李玉人俯身去拉玉自熙。

手突然一僵。

地下,玉自熙密密長睫,微微眨動,妖嬈的對她拋了個媚眼。

李玉人霍然後退,一退數丈,臉色蒼白的盯著玉自熙,玉自熙也不動手,懶洋洋坐起身來,姿態曼妙的托腮,唉聲歎氣的道:“哎……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呢?亂—倫?罪孽?聽起來很傳奇哎。”

他用腳尖踢踢身邊秦長歌,皺眉道:“你裝完了沒有?人家已經不說了。”

以臂枕頭,秦長歌神態慵懶的躺臥地下,對神色難看的李玉人一笑,打了個嗬欠,“累死了,多躺一會也是好的嘛。”

她比玉自熙還要痛苦萬分的爬起來,對目光閃爍欲待尋路奪門而出的李玉人笑了笑道:“別走,李姑娘,唔……姑且稱你為李姑娘吧,我們兩人在這裏,你是走不了的,一不小心,說不準還會傷著你的美目玉臂什麼的,那就不值得了,你說是吧?”

李玉人咬咬唇,眼見確實逃脫無望,已經鎮定下來,冷笑道:“好,裝得好!”

秦長歌看看遠處黑煙彌漫的城樓,很客氣的道:“過獎,過獎,托福,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