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繁點頭,楚非歡突然指了指南方,秦長歌笑笑,又道:“是,我知道……也提醒他們注意防備著,他們是習慣了水小公子在總壇竄來竄去,素玄又是個心底光明的,卻是忘記了南閩也算敵國,若是那大嘴巴的丫頭看見了什麼不妥的,傳到水鏡塵耳裏,可不是什麼好事。”
祈繁笑道:“我以為我算細致的,不想還是不能比,是啊,習慣那丫頭竄來竄去,可不成。”
此時正路過聖德護國寺,秦長歌突然住足,對祈繁道:“祈兄帶溶兒先回去,我和楚兄去辦點事。”
祈繁應了,蕭包子卻咬著手指翻白眼,“我也要去。”
“你去幹嘛,”秦長歌拉開他的手,“警告你,下次再看見你咬爪子,咬一次扣一次零食——廟裏全是光頭,無趣得很,還不許亂竄亂講話,和你的氣質不符。”
“我氣質多變,人見人愛,”蕭包子被每日的睡前一故事早就熏陶成了半個妖孽,“光頭們更應該早點見識公子爺的風采。”
他諂媚的尋求支援,“幹爹,你說是不是?”
秦長歌一怔,轉目看見楚非歡臉上微微泛了淡紅,心知這小白又胡亂搞事,但也不願非歡尷尬,神色如常的笑道:“好了,又多了個護身符,你倒精明,分分鍾的工夫,師父也有了,幹爹也有了,公子爺現在護駕的人這麼多,我可不敢輕易得罪。”
“算你識相,”蕭包子咧嘴一笑,左手挽了秦長歌,右手去推楚非歡的輪椅,“走吧”。
“等下,”秦長歌左右看看,在旁邊一家賣燒雞的攤子上買了隻燒雞,笑嘻嘻的塞到蕭包子口袋裏,蕭包子大喜,目光亮亮口水滴答的問,“給我的?”
“嗯……”秦長歌等蕭包子露出又大又靚的笑容並且在她身上蹭過三遍之後才慢吞吞的道:“雞屁股是分給你的。”
“……”
護國寺後院禪房是謝絕女客的,名揚四海的高僧閉關之所更是遠遠便有沙彌上來攔客,秦長歌卻隻是微笑著,遞了張紙給小沙彌,道:“請交給釋一大師。”
斂眉合十,小沙彌回答得很熟練,“師祖閉關,不見外客,施主請回。”
“你且去,”秦長歌笑容溫和卻不容抗拒,“大師會見我。”
猶疑半晌,小沙彌終於低頭匆匆去了,半晌回轉,難掩目中驚色,恭敬施禮,“師祖有請。”
爾雅一笑,秦長歌一行三人態度閑適的邁入這連皇室中人都拒之門外,世傳幾乎無人可以進入,幾被傳為神地的禪房。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性急的蕭包子一馬當先,準備領略世所仰慕的大德高僧的風采,一進門,“哇!”的一聲。
夠……亂。
到處都是典籍書冊,地上,床上,桌上,櫃上,甚至承塵上都堆著書,榻上被褥亂糟糟,一個人正坐在被褥中和一堆書拚死掙紮,他身前臭襪子與茶碗共放,破禪衣同夜壺齊列,熟羅宣紙上畫著鬼畫符,青瓷花盆裏姿態輕盈的蘭芷旁堆著一堆骨頭……等等,骨頭?
蕭包子目光呆滯的慢慢低頭去看自己口袋裏的燒雞,終於明白了該雞的最終歸屬,十分悲哀的吸溜了一下口水。
他如果看見秦長歌用來作為敲門磚的那張紙,隻怕直接就會崩潰先——那張紙什麼都沒有,就畫了隻燒雞。
三人進來時那人頭抬也未抬,隻自顧自嘟囔,“咦……在哪裏呢?我記得我放在書裏的啊……”
楚非歡怔了怔,本來還以為高僧潛心佛學,睡臥猶自以書為伴,敢情高僧隻是在找東西來著。
蕭包子懶得管和尚做什麼,隻挪動腳步溜向門口,準備以實際行動捍衛到口的美食。
他剛一挪步,一顆油光錚亮的光頭立即抬起,衣袖一揮,砰一聲禪房門被關上,還神奇的自動上了栓。
盯著蕭包子看了半晌,老得看不出年紀偏偏眼睛比包子還精光賊亮的“高僧”咧嘴一笑,伸手一招。
蕭包子眼睜睜的看著燒雞飛了出去,落到老頭的爪子裏。
很想張牙舞爪的撲過去奪回來,可惜臭娘把他抓得緊緊,包子嘴一扁,大怒,道:“和尚還吃肉!”
“佛祖亦殺生。”釋一頭也不抬,一口咬掉一隻雞腿,唔理唔魯的道:“將來什麼都是你的,你和老衲爭一隻雞做甚?”
包子哪裏管他在說什麼,繼續憤怒,“一雞不爭,何以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