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那個沈無心……”蘊華目光突轉深綠妖異,宛如鬼火,“你是中川人,你是誰?”

最後一句,語聲低沉嘶啞,有如夜蛩吟唱,低切綿長。

“別對我玩你的妖術,”秦長歌低喝,切斷她語聲,“閉嘴吧。”

伸掌重重對她腦後一擊,蘊華立時暈了過去。

噗通一聲,秦長歌也坐倒在地。

汗透重衣。

好一會兒,才勉強抬手拭了拭汗,順便看了看骨節已有些變形的手指,苦笑了下,喃喃道:“下次沒武功千萬不要出來混了……”

先前她摸著蘊華軟肋,以言語刺激她真氣走岔憤而跳起,趁著那一刻所有的真氣都離開了守護的穴道,她運足全力,以內力及時封鎖她的大穴。

不料蘊華卻還有壓軸絕招,她那“琉璃彩蠱”,以南閩最幽深危險的山穀“九幽穀”中的“琉璃蜒”練成,中者骨節碎裂絞扭而死,死狀極其痛苦。

這東西什麼都不怕,唯獨怕土,終年生活在樹洞之中,從不下地,猶以溶血之土更對它有克製作用,這種蠱連同彩蠱教,當年強盛一時,但極其神秘,除非各國上層決策人士,少有人知其底細,秦長歌自然是知道的,她並沒有直接對上過該教中人,但彩蠱教的覆滅,本就有她的手筆。

隻是那是另一段往事了。

所以剛才刹那之間,看著那琉璃般的五色彩練,她突然想起這個據說早已滅門的教派的看門絕技,及時以指入土,否則今日難免命喪蘊華手中。

彩蠱教居然沒有覆滅,他們還剩下多少人?他們潛入西梁,所為何來?秦長歌現在不打算和這個陰邪的教派對上,中川和彩蠱是死敵,先借來一用。

一線浮雲,遮蔽月色,天地間暗了一暗,秦長歌不敢再耽擱,將蘊華拖進矮牆後。

你就等著三五天後,在被餓死之前,被人發現吧。

拍拍手,秦長歌放棄了殺蘊華的想法,一是琉璃彩蠱練到五色,殺蠱主的人極易被已有靈知的妖蠱破體攻擊,她現在的武功,不敢輕動,二是彩蠱教潛在暗處,留下蘊華這個線索,終究會有用處。

月光照在蘊華身上,凸凹有致,曲線美好,秦長歌想起傳說中美色誤國的彩蠱美姬,能令遍閱春色的國主為她誤了江山,不知風姿又是何等的動人?打量了蘊華身材,秦長歌笑眯眯吹了聲口哨。

“美人,知道我怎麼發現你在樹後的麼?其實呀……怪你身材太好……”

她微笑著輕輕在蘊華頸下一陣搓揉,隨即撕起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

陰險彪悍的西梁皇後三世以來第一次呆如木雞。直接怔在了黑暗中。

半晌。

“……穿越也能碰見山寨版!”

時辰真的不早了,再不走來不及了,臉色古怪的秦長歌,恨恨的放手,扭頭而去,不多時到了亭子附近,便見侍衛來來去去,如常守護。

看了看月色,算了算方位,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銀針,插在地上,稍候須臾,便見月光漸漸西移,與銀針合而為一,斜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冷光一閃。

秦長歌立即拋出掌心圓石,一陣嗒嗒連響,反射月光瑩然。

東方木,南方火,中央土,西方金,北方水。

樹,燈籠,地麵,銅風鈴,荷池。

飛亭為樞,長廊為軸,雙線對交。

五方應五行。

天色突然一暗。

似有黑霧湧地而起,又似天降雲霾罩人眼目,聽見聲音趕來查看的侍衛,忽覺眼前一暗,腦中一昏。

位於西方的,眼前突冒參天巨樹,密林森森,站在南方的,忽覺烈焰焚身,大火迫人,西方的侍衛,隻覺冷風撲麵,萬劍齊攻,北方的,對著突然湧現的巨浪滔天目瞪口呆。

而秦長歌早已一閃身,掠過長廊,直奔亭心。

這是簡易版的“月煞陣”,秦長歌其實不想動用,這陣很多年前的睿懿皇後使用過,她實在不想令人將她和睿懿聯係在一起,然而今夜出乎意料的防衛,令她不得不出手。

身影連閃,已至亭心,秦長歌連猶豫也沒有,眼光一轉,立即跳到亭欄上,指尖扣上亭中青花粉彩燈中位置偏高的那個,輕輕一拉。

軋軋連響,地麵突裂一分為二,現出黑色階梯,若是秦長歌剛才還站在亭中,非得栽下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