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高數這樣的公共基礎課是在大型的階梯教室上課的,在老師沒有站上講台之前,任何教室都如同鬧哄哄的菜市場,今天高數老師似乎來的格外晚了些,而學生們似乎也格外囂張了些。
在教室的最後麵一排,薛堂甚至掏出了煙,嘻嘻哈哈的分了起來。
薛堂是回民,也是機械係比較出挑的帥哥,人長的白白淨淨,五官精致,留著灌籃高手裏流川楓的發型,穿衣服從不落俗套,對女生也頗有些手段,所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他是蘇蘇她們寢室夜聊的主角之一。
煙雖然分到了大家手裏,但其實沒人敢抽,學校裏校風還是比較嚴格的,在教室裏抽煙----沒人敢拿畢業證開玩笑。
男孩們將煙夾在耳後,互相推搡著打打鬧鬧,吹著不著邊際的牛皮,時不時瞄一眼前排小聲嬉笑的女生們,將聲音不經意間又拔高了幾度……
薛堂瞅了瞅一旁悶不做聲的周子鳴,翹著嘴角又摸出了兩支煙,“哥們,人家一根,你得來兩根啊,”周子鳴抬眼看了看薛堂,真心不想再聽他下麵的話。
“你不是還有個小耳朵嘛……哈哈哈哈哈哈!”小小的圈子裏爆發出巨大的哄笑聲,認為這隻是一個小玩笑的男孩們沒有注意到周子鳴已經鐵青的臉色。
從小到大,他恨透了自己耳朵旁邊的這個柱狀的小肉瘤,他甚至常常懷疑母親是因為這個才小小年紀就拋棄了他,盡管二嬸對他解釋過無數次,這根本不算是什麼缺陷,但周子鳴仍然執拗的認為,他的這個小耳朵就像六指一樣邪惡而醜陋。
“主人家裏養了驢子和豬,”周子鳴悠悠的開口道:“可是主人家很窮,急需賣豬和驢肉抵賬,你說他是先賣豬還是先賣驢呢?”周子鳴略有扭曲的臉上掛著笑,眼神卻緊緊的盯著薛堂。
男孩們瞬間安靜了下來,雖然大家都不認為周子鳴會生氣,但也沒想到他會立刻講起了笑話。
“先殺驢吧,哈哈!”薛堂說。
顯然他還沉浸在自己剛剛製造的快樂氣氛裏,完全沒有在意周子鳴此時的這個笑話意味著什麼。
“是的,豬----就是這麼想的”,周子鳴一字一頓的說。
剛想要笑出聲來的男孩們猛然將笑憋了回去----對於一個虔誠的回民來說,這樣的比喻,是奇恥大辱……
蘇蘇轉過頭去看的時候,薛堂和周子鳴已經扭打在一起,兩個人都如同發狂的豹子般憤怒,薛堂的體格壯大,一下子將周子鳴撲倒在台階上,但周子鳴的拳頭卻更加淩厲,拳拳直指要害。
當姍姍來遲的老師和剛從混亂中緩過神來的學生們終於費力的將兩人分開的時候,蘇蘇仿佛感覺周子鳴用已經烏青的眼睛朝著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