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傾月揚了揚眉,水憶初走火入魔以後再醒來,就比之前更加激進了一些。她不再畏畏縮縮各種顧慮,開始放飛自我了。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麼任性,這麼霸氣,這麼為所欲為的一麵呢!想想也是,她畢竟也才十幾歲,在綺藍大陸這個五十歲成年的地方,就相當於一個嬰兒,正是應該撒嬌任性的年紀。
可是她不僅早早就要扛起家族的重任,還身負血海深仇,暗地裏還有一個無可匹敵的強大敵人在虎視眈眈,每走一步都要精打細算,忍辱負重。過得委實太過憋屈了。
既然她終於放開了自己的天性,他也樂得支持。就算她把天捅了個窟窿又如何?不還有他呢嗎?就算是與整個大陸為敵,他也會保護她一世安好的。
杜峰主氣得幾乎要吐血,想上前一步來教訓她,卻苦於一邊冷冷盯著他舉動的銀傾月,不敢動手,隻能生生地憋著,別提多嘔了!
但是水憶初才不管他,她早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玉眠笙等人,當下就拉著銀傾月往水雲閣那邊走去。
突然她感覺到了一道灼熱的目光正黏著自己的背後。
她突然回頭,對上了對方那雙琉璃美目。那來不及收回的羨慕、驚訝、痛苦和被發現的慌亂一起就糾纏在一起,在那女子低頭的瞬間,全部都被掩蓋了。
水憶初奇怪地多看了她兩眼,就收回了視線。
“怎麼了?”銀傾月感覺到水憶初在頻頻往後看,於是問道,牽著她的手自然就鬆開來,摟住了她的腰身,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警惕起來。
“沒什麼。”水憶初搖了搖頭。
而後方,那雙靈動的美目緊緊地盯著銀傾月放在水憶初腰上的手,慢慢地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將手伸進袖子當中,緊緊地捏住了那隻水晶鈴鐺,那一瞬間,滿世界的喧囂仿佛都與她無關了。靜得讓她隻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千陌……
她從小就喜歡的千陌……
她從小就與他訂婚的千陌……
他在她麵前走過,卻對她熟視無睹;在她麵前走過,卻牽著別人的手;在她麵前走過,卻堂而皇之地摟著別人的腰。
他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裏,這麼多年的傾心相許,都隻是一場笑話,都隻是她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一個夢境。
就像是陽光下的泡沫,隻輕輕觸碰,就碎裂成末,整個的幻滅了。
一行清淚落下,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在下巴處微微停留了一下,就掉落在她腳邊的泥土裏,砸出一個淺淺的小坑。
那坑裏埋葬的,是她死去的愛情。
第一次,她是那麼討厭自己擁有這能夠看破一切偽裝的虛妄之眼,但是她更加氣銀傾月,明明知道她能看得穿他的偽裝,明明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卻依舊是大大方方地牽著他心愛的女孩,在她麵前走過,給她留下一個絕情的背影。
何其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