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簪,玉容綰,紅翡翠,藍寶石,全數鑲在早已盤好的梨花髻上,汐月在一旁手腳麻利的用銀釵將我耳側一縷一縷的青絲挑起,並柔聲問道:“小姐,夫人說,像小姐這樣清水芙蓉般的容貌理應配上白玉這般的額飾,小姐要用哪一個?”說著已打開首飾盒。
蘇珮圻輕輕挑起一個純白無暇的白玉額飾:“娘說這個,那就這個吧,白色,單純。”也許現在的她,還未踏入宮門的她,還算是單純,但往後,白色這種顏色,就不再適合她了。
身著一件蓮色長裙的她凝視著頭頂上的這款匾額,這塊匾額是早些年皇上賜予爹爹的,也就是這塊匾額壓了爹爹數十年,身為臣女的她,踏入宮門後,會用盡她這一生將這塊匾額拿下來。
她佇立門前良久,而前來接秀女的太監早已不耐煩:“這位小主,您是走還是不走啊?”
青菱和汐月一左一右地扶著自家小姐,一位小姐是過分留念,在和自己居住十五年的舊宅告別。
“小姐,再不走,宮門可就要關閉了啊!”汐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蘇珮圻轉過身來,緩緩走下台階,迎著餘暉輕輕的笑了,嘉峪後宮,我來了。
接送秀女的最後一頂轎子緩緩入了宮門。
儲秀宮內,脂粉濃厚,鶯鶯燕燕般的女人各自對鏡梳妝。
從未見過這番場景的蘇珮圻顯然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她感覺自己仿佛誤入花叢一般,各式各樣的花在自己眼前綻放,喧鬧聲,嬉戲聲從不間斷。
“小姐,奴婢覺得還是找個清靜地休息下吧。”青菱伸出手臂護在小姐身後,以防著哪裏出其不意又會有一朵花綻放,傷著小姐。
主仆三人剛剛站穩腳跟,便被一陣刺耳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隻見蓮花池邊,有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正在囂張的辱罵著一個身形瘦小的女子,辱罵聲不絕於耳。
“你這個賤婢,有什麼資格進入皇宮?不過是小小從八品諸屯監丞的女兒,看你這幅狐媚樣,還敢哭?可憐兮兮的裝給誰看?把你這股子騷勁兒用在這周遭幾個太監身上還差不多!哈哈哈……”這濃妝豔抹的女子正是從三品上護督劉大人的女兒,劉燕兒。她身旁的兩個同時秀女模樣的女子連忙拍馬屁似的在一旁附和著掩嘴笑著。
佇立在不遠處的蘇珮圻不禁輕笑,哼,這還未正式入宮就看得這樣的好戲,今後可還有的看了。
一旁的汐月歎著氣道:“這般弱肉強食在皇宮中理應見怪不怪,隻是真真可憐了這些家中無權無勢的女子,進宮是注定被欺負了的。哎……”
“那可不一定,你們兩人今後在宮中務必要少言慎行,宮中可不比家裏。”蘇珮圻細細叮囑自幼跟在身側的兩個人,眼神卻是止不住的無奈。
就在神情恍惚間,一女子跌跌撞撞地向著自己的方向奔來,旋即躲在了自己的身後,“姐姐,幫我!”蘇珮圻微微側頭,有些好笑地說:“幫你?怎麼幫?”隻見那身穿鵝黃束腰裙的嬌俏女子好不可憐地說:“連累姐姐了,那女子,就是方才撒潑的那女子等會兒必定會來刁難我,還望姐姐伸出援手!憐兒感激不盡!”
說話間,劉燕兒已經晃著身子想這個方向走來,蘇珮圻在心裏不禁疑惑,才一麵之緣,她就如此信任自己?在這個虎穴龍潭之地,信任,真的不應該存在啊。
“秦憐!你給我出來!弄髒了本小姐的裙子還想一走了之?”劉燕兒越走越近,眼看她就要伸手抓住憐兒的頭發了,蘇珮圻眼疾手快地從袖口飛出一根銀針掃向她的手,隻聽得一聲尖叫,隨即而來的就是劉燕兒的謾罵聲。
蘇珮圻冷笑著向前走了兩步,走到劉燕兒身側,略帶嘲諷地說:“再怎麼說也是文官出生,怎麼竟比一個武官來的魯莽,這種動手動腳之事,交給下人們做便是,還勞煩千金大小姐動手。真是可笑至極啊!”
劉燕兒本就嬌慣,如今被人這番羞辱,定是不幹,但好歹也是名門出生,顏麵總要顧及,於是看見蘇珮圻的打扮後,氣憤但不失謹慎的問道:“你是誰?怎麼敢這麼跟本小姐講話?”
蘇珮圻根本不看向正問自己話的劉燕兒,而是依舊一副不屑的摸樣輕聲道:“正四品禦史中丞蘇北德之女,蘇珮圻。”
劉燕兒本來謹慎的臉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滿臉的輕蔑:“哼!我當是誰呢,原來隻是個會耍嘴皮子功夫的啊!”旋即麵露凶光,命令著周邊的幾個奴才:“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的教訓她,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