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城……你果然還活著……”我緊緊抱住他,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淌下。臉上被冷風割開的傷口陣陣生疼,然而我的心裏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歡喜過。
不過他雖然還活著,卻已是奄奄一息。在這一刻,我無比的希望百裏笑那個小子現在正在我身邊聒噪。但是顯然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我不曾學過醫術,不過和百裏笑相處久了,耳濡目染,也大概了解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賀連城現在這副樣子,絕對不僅僅隻是外傷那麼簡單,他內力被封,氣血凝滯,據我猜測應該是被人下了藥。
或許這才是他全軍覆沒兵敗戰死的真正原因。
卸下他身上厚重的戰甲,月白色的外衫上有幾處被鮮血染紅的印跡,身中數箭一說果然不假。我將隨身帶來的外傷藥敷於他傷口處,又給他簡單包紮了一番。
可是外傷易治,內傷難治,而瞧他現在這副樣子,治傷已是刻不容緩之事。鷹丘離陌城何止千裏,去找千沫和百裏笑給他醫治的話,我怕他等不及。
對了,天山!我靈光一閃。
天山據此處不遠。他是天山門人,而天山玉虛老人座下大弟子淩未央人稱“醫仙”,也是他的大師兄,想必定會全力救治於他。
“赤焰,我們上天山。”我抱著賀連城,臉上猶自淌著淚水,卻是含笑對赤焰說道。
然而天山之行談何容易。我重傷初愈,身體還未複原,賀連城身形高大,兼之昏迷不醒,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背不動他。無奈之下我隻得將他的戰甲留在此地,以便減輕一些重量,然後讓赤焰馱著我倆一起上路。
兩個人的重量畢竟不同於一人,等赤焰馱著我們到達天山腳下時,已是喘鳴籲籲,疲累不堪。
我讓赤焰停下休息片刻。放眼望去,前麵正好是七年前我曾經落水過的那個寒潭。看著懷中雙目緊閉毫無意識的男子,我抬手輕撫上他蒼白的臉頰,心內淒然。
賀連城,你可還記得,七年前,在這裏,你曾經救了一個小女孩。
不過我想你應該早已忘記。但是你可知道,那個女孩自此以後便把你放在了心上,七年來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至今。
天山常年冰封,積雪遍地,上山的路就更加艱難。我讓赤焰馱著賀連城,自己則施展輕功緊隨於它身側,隨行照顧。
太陽下山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山的夜,白雪紛飛,寒冷刺骨。賀連城雖有赤焰體溫庇護,還是凍得渾身僵硬。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到天山頂上,他就已經被凍死了。
積雪覆蓋的山石叢中,是一處隱蔽的山洞。我略一沉吟,便招呼赤焰進到洞裏,打算今夜在此處避寒。
洞內地勢平坦,卻同樣嚴寒,到處是尖銳的冰棱和透明的冰柱。我將賀連城放在背風處,在附近撿了些樹枝,赤焰很是機靈,見我堆好了柴火,立馬便上前張口一噴,點燃了柴堆。
“赤焰真聰明。”我摸摸它的頭,誇讚道。
火堆越來越旺,可是賀連城的身體卻越來越冷,脈息也越來越弱,全身僵硬猶如冰塊一般。我心急如焚,隻能一個勁的運掌,向他輸送自己的內力。可是長老的那套內功心法,似乎隻對本人使用有效,卻無法傳送給他人。
我不甘放棄的努力了許久,直至精疲力盡,頹然倒地,心口一陣氣血翻湧,吐出了幾口暗紅色的瘀血。可是賀連城卻依然人事不省,渾身冰冷。
赤焰在我身邊“嗚嗚”叫喚,我掙紮著起身,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拍了拍它。“赤焰乖,到洞口去守著,好不好?”
赤焰點點頭,在我身上蹭了幾下,乖乖的跑到了洞口。我坐在地上,束手無策間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最古老的方法。
火光撲閃,燒的近旁柴堆劈啪作響。我褪下自己和他身上的衣衫,鑽進他懷裏,緊緊貼上了他的身體。
他的胸口堅硬如鐵,卻寒冷如冰,肌膚相親的觸感,讓我不禁心跳加速,渾身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