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孟天珝冷聲道:“擺駕清寧殿。”
他倒要看看,這個寧侯的女兒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清寧殿地處偏僻,環境清幽,平時甚少有人出入,在大晟朝的後宮裏幾乎算是個被人遺忘的角落。看來魏芳的確是給寧嫿安排了一個靜養的好地方。
由於常年無人居住,殿內的布置也甚是簡單,在一眾美輪美奐爭奇鬥豔的宮殿裏麵倒別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小院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一名眉清目秀的侍女正捧著一個托盤從廚房出來,托盤內放著一碗濃黑的藥汁。那股藥味就來自這裏。
侍女沿著回廊走了沒幾步,院門外又匆匆跑進來另一名侍女,年紀稍輕,眉目也更為靈動一些,隻是小臉上卻滿是憤憤不平之色。
捧著托盤的侍女見她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不由得輕笑了一下,出聲問道:“怎麼了,念夏,誰給你氣受了?”
念夏嘟著嘴,生氣的說道:“還不是內務府那幫狗眼看人低的家夥,自小姐搬出永福宮來到這清寧殿之後,那幫人就沒給過咱們一個好臉色,平時在吃穿用度上漫不經心不說,如今更是越來越過分了!繪春姐姐你看,”她將捏在手上的一隻荷包打開,“他們竟然連月銀都要克扣,你說氣不氣人!”
繪春看了一眼,荷包內的銀子數目的確是比她家小姐應得的月例少了很多,心裏也不禁暗罵了一聲,不過她到底年長幾歲,性子沉穩一些,見念夏還在那邊抱怨著,便勸解道:“好了,何必為那些小人生氣,小聲一些,別讓小姐聽到了,要不然她又該難過了。”
念夏忙噤聲,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見繪春端著藥碗給小姐送藥去,也不再多言,顧自忙去了。
繪春端著藥,穿過一個小花園,走上幾步台階進入房內。床上帳幔低垂,辨不清躺在床內之人的容顏。
將托盤放在床邊幾案上,她撩開帳幔,對床上的人輕聲說道:“小姐,該吃藥了。”
床上的女子,麵容俏麗,姿色出眾,眉眼間帶著三分英氣,自有一種大家閨秀與生俱來的氣質,正是寧侯府大小姐,如今的寧才人,寧嫿。
在繪春的攙扶下,寧嫿慢慢坐起上身,在床頭靠著。許是風寒未愈,氣虛體弱之故,白皙的臉蛋上猶自帶著一抹不健康的淡淡紅暈,讓她看上去比平日裏增添了幾分嬌豔動人。
“你們幾個都下去吧,這裏有我伺候就行了。”繪春對房內其他幾個下人說道。
“是。”下人們應聲退出門外。
房中已無他人。寧嫿輕咳了一聲,對繪春說道:“剛才聽念夏在外麵嚷嚷,是不是內務府那些人又給你們氣受了?”
“小姐不用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兒。”繪春一麵說著話,一麵回過身將藥碗內的藥汁盡數倒在旁邊的盆景內,“就算沒有那些份例月銀,咱們照樣過得好好的。”
入宮之前,她就知道小姐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所以她早就預料到,她們主仆在宮裏的日子不會好過。
寧嫿輕歎一聲,“隻是委屈了你們兩個……”
念夏不知內情倒還好,可繪春這丫頭明知她是打著怎樣的盤算入的宮,還是義無反顧的跟著她,不離不棄。
“小姐你胡說什麼呢!”繪春收拾好藥碗,將寧嫿正了正倚靠的姿勢,看她虛弱無力的樣子,憂心道:“奴婢隻是擔心雲公子送來的藥,會不會對小姐的身體有害?”
“不會的。”寧嫿搖搖頭,“這藥是千沫所配,我相信她不會害我。”
千沫已經在信上說明,這藥會讓自己氣血虛浮,猶如心悸發作的症狀,但是等藥效過了,症狀也會隨即消失,並不會對身體產生傷害。
隻有一開始就讓太醫確診自己的確患有心悸之症,日後再假裝發作起來就可信的多。她隻要以此為借口一直纏綿病榻,自然便可久病無寵,清靜度日。
煊王妃的人品和醫術繪春自然信得過,聽自家小姐這麼說,她也放寬了心。正想著伺候寧嫿稍微梳洗一下,念夏卻在此時匆匆跑進房內,喜出望外的叫嚷道:“小姐,小姐,皇上來清寧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