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花廳內,綠竹領著幾個小丫頭殷勤的上著茶水。雲翳悠閑自得的坐在左側位子上,俊逸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客氣的笑意。然而坐在他對麵的三人,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孟天琰自孟天珝繼位之後,也從七皇子上升到了七王爺,不過孟天珝卻始終沒有給他封號,一直讓他無所事事的做著閑散王爺,所以大家也隻能稱呼他一聲“七王爺”。好在孟天琰本就遊手好閑慣了,做個閑散王爺倒正合她意,因此這些日子以來,任天下局勢如何風起雲湧,他在京中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閑適隨意。
想不到這次要派人來西北試探孟元珩了,孟天珝卻像是福至心靈似的,突然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皇弟了。西北本就是苦寒之地,一路上風塵仆仆,黃沙漫天,再加上舟車勞頓,疲累不堪,孟天琰千裏迢迢的趕來靖州,心裏卻早已暗暗將自己這個陰險狡詐一肚子壞水的三皇兄罵了個酣暢淋漓。
煊王府和大晟朝廷的關係早在孟元珩下令屠殺那幾萬名朝廷軍隊之後便一直劍拔弩張,處於對峙狀態。如今照這西北的形勢看來,孟元珩顯然已將這塊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條。那些唾罵孟元珩殘暴嗜殺屠戮生靈的罵名,或許也隻有在盛京才到處流傳,至少他在西北一路所見所聞下來,這裏的百姓對煊王府反而甚是擁戴和稱道。
自己這個三皇兄心狠手辣,疑心病又重,他忍不住懷疑,孟天珝將自己派來靖州的目的,是不是想借著孟元珩的手除掉自己,順便還可以再給煊王府抹一把黑。
隻是這孟元珩也未免太目中無人。進城之時隻派了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西北官員草草來迎接他們也就罷了,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自己在這太守府已經快候了將近兩個時辰,除了幾個麵無表情的護衛和丫鬟招待他們之外,就是眼前這個笑嘻嘻的白衣公子坐在這裏陪他們幾個純喝茶了。
據說這個白衣公子還隻是個江湖中人!孟元珩這麼做,明顯就是沒有把朝廷放在眼裏。孟天琰心中雖有怒意,卻礙於形勢,隻能隱忍不發。
而風澤自進入靖州城後便一直緊繃著臉,一言未發。不過他的皮膚本就比較黑,五官又是冷硬深刻,由於常年征戰,麵容已經習慣性的肅然刻板,因此旁人也未看出明顯異常。在場眾人,恐怕也隻有雲翳能夠讀懂這個高大威武的武威將軍眼底那抹深沉的傷痛了。
雲翳了然一笑,吩咐綠竹再次添茶,然後有些抱歉的說道:“真是對不住,王妃剛剛曆劫歸來,又懷了身孕,身體比較虛弱,王爺心係王妃身體,因此一時無暇出來見客,還請各位稍候。”
話音一落,雲翳不出所料的看到風澤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杯中剛剛加滿的茶水溢出些許,流淌到他手上。然而風澤像是全然沒有感覺自己的手被熱茶燙到,隻是逐漸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指節根根泛白,似在極力壓製著自己想要捏碎手中茶杯的衝動。
孟天琰聽了雲翳的話,臉色變得愈加難看。雲翳說的委婉,但是言下之意卻是非常明顯。王爺正忙著陪他的王妃呢,所以沒空來見你們。
他冷冷哼了一聲,卻礙於身份,也隻能強自忍耐。這裏顯然已經是孟元珩的地盤,自己就算是再生氣還能怎樣?難道學潑婦在這裏罵街不成?
不過顯然吏部尚書柳文笙沒有孟天琰那麼好的自製力,火爆脾氣的他再也坐不住了,跳起來高聲叫罵道:“放肆,煊王簡直太放肆了,七王爺已經在這裏久候多時,他還不出來行禮,看來皇上說他大逆不道果然沒有說錯!他眼裏還有沒有皇上,有沒有規矩?”
“大逆不道?本王怎麼記得皇上說的是謀逆叛國?雲翳,是不是?”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意味。
柳文笙一愣,循聲望去,隻見一對璧人從門外相攜走近。
男子一身月白色錦袍,長身玉立,高瘦挺直,黑發簡單束起,隨意披於肩後,麵容清冷,五官俊美。被他長臂輕攬的女子則是一身淡青色衣衫,款式雖簡單卻極為典雅大方,領口的白色貂毛恰如其分的襯托出她白皙細膩的肌膚和溫婉清麗的麵容,看上去讓人無比舒適和安心,眉眼之間那份淡然自若和自信從容,讓人覺得就算是世間任何絕色的女子在她麵前都不過爾爾。
女子神情淺淡,眉眼卻透著溫和,而身旁的男子卻是氣勢淩厲,一雙利眸似笑非笑的射向柳文笙,充斥著絲絲寒意,讓柳文笙不禁打了個冷顫。
廳內的護衛和丫鬟見到孟元珩和沈千沫二人,均向他二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