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頭霧水,被他背了起來。
雲崢的腳下仿佛是平地,那些山林對他來講完全不是障礙,我掙紮了許久的路程,不到一會,我就看見了山下那些熟悉的建築。
那是施家村,那是祭壇,那是我的家。
隻是那祭壇上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包括那些陰兵,也包括三叔他們。
我心裏隱約有些難過,抱住了雲崢的肩頭:“先回家吧。我們那樣遇險了,說不定蘇染已經下山來找人幫忙了,我們去看看。”
這一路都沒有遇到蘇染,說不定他真的不在山上了。
天還是陰著的,這一路,施家村路上的燈依舊亮著,聊勝於無的照著青磚路麵。
可是這村裏,實在太安靜了。
村裏不少人家都養著狗,可這一路走來,連一聲狗叫我都沒聽見。
怎麼會安靜成這樣呢?
“爸爸,媽媽……”臨近家門,越來越濃的不安感讓我掙紮著從雲崢的背上下來,攏緊了衣襟上前去。
“吱呀。”門沒關緊,我一推就進去了。
“爸爸,媽媽,三叔……”我揚聲喊著,屋裏卻沒有一絲人聲。
八仙桌上還擺著一對小酒杯,好像剛剛還有兩個人坐在彼此對麵,喝著酒,聊著憂心事,桌上的花生米還沒吃完,母親常用的老花鏡也放在桌上。
可是他們的人卻不見了。
我樓上樓下地找,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雲崢!”我往門外跑去,“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我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我爸媽去哪裏了?”
“會不會出去了?”雲崢淡淡地道,“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可能!”我拍著鄰居的門,隻一拍,門就開了。
對方的手機還放在桌上,屏幕甚至還亮著,一出電視劇正在播放著,可見手機的主人原來正在看著電視劇。
可是人不見了。
一家四口,都不見了。
我隨機地闖進了一處村民的家,他們家也沒有人,孩子的玩具還在地上蹦蹦跳跳著。
一切看起來就好像這些人做事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消失了一樣。
我的心很冰冷,回頭看著雲崢:“他們,怎麼全部都不見了?”
“會不會是這樣?”雲崢沉吟了一聲道,“蘇染看見我們遇險,預計沒有辦法封印那個魔君了,幹脆就下山了,把那些人都帶走了?”
“帶走?”我搖頭,“不可能的,如果是我爸媽,怎麼可能會在明知道我留在山上,還一走了之的?而且,我爸爸和三叔一直覺得守在這裏是祖宗的遺命,不可能會離開的……”
連最後守護的家族都離開,豈不是在放任那魔君在天地間肆虐?
“可能蘇染告訴你父母,你已經死在山上了吧?”雲崢滿不在乎地撫弄著我的發絲,“安安,除了我之外,誰會不顧一切地來救你?”
他的聲音很輕,就跟在魅惑我一樣:“那個蘇染,不是一樣落荒而逃了?”
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我情願希望他們都跑了出去,這樣起碼他們還是平安的,不用我去擔心。但他們走得那樣急,母親連老花鏡都沒有拿走,真的合理嗎?
“別想太多了,不過安安,我跟那怪物惡鬥了一場,元氣大傷,我必須找地方療傷。你會陪同我的吧?”
我點了點頭,雲崢才笑了:“那不用擔心了。我最怕你會離開我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唇色想必都發白了,“雲崢,我愛你,你知道的。”
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何忽然凜冽了起來,握在了我的下巴,狠狠地在我的唇上蹂躪著。
我疼得皺起了眉頭,隻聽見他在冷笑著:“那就好。你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
雲崢的話還響在耳邊,而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何方了。
那天我閉上了眼睛,任由雲崢拂過袖子,揚起一地的白霧。眼前風雲變幻,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在一片大型院落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