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白。
他讓雲崢一塊去,竟然是為了在最後關頭,讓雲崢殺了他,不要被魔君吸收了修為。
我的唇瓣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對於蘇染,我的心情是矛盾的,他的眼神卻已經柔軟地朝我投射了過來。
“安安。”他道,“答應我,要活得好好的。”
我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聲音也悲愴了起來:“你們,都要好好的。”
“好了。”蘇染勉強一笑,“各位都先回去了,等待蘇染的消息吧。”
雲崢朝他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竟然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家的麵前。
“先回去吧。”父親和三叔拉著我,兩人一路一言不發,看起來竟像是老了幾歲。
天依舊是黑著的,我家的門卻開著,母親的臉在門口焦急地若隱若現著。
“怎麼樣?”看見了我們,母親連忙趕了上來,“我看那天一直亮不起來。你倒是送安安離開啊,我……”
父親伸手阻止了母親,疲憊地道:“整個施家村被設了封印,現在送安安出去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他的視線投向了那黑黝黝的山林,絕望地道:“現在隻希望蘇染那邊能有好消息……”
母親哭了:“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
父親拍了拍她的肩頭:“這是祖宗們早就想到的事情,我們一家子的使命就是這樣。”他麵露愁色,“不能退卻,隻能上前。”
我看了看天。
折騰了這麼久,早就已經到了早上,天卻沒有亮,看起來也可能永遠都不會亮了,天邊雷聲陣陣,可一絲雨都沒有,極其沉悶的空氣簡直讓人發狂。
草草往嘴裏塞了些東西,母親便催促著我去休息。
“我哪裏還睡得著?”我搖頭,“雲崢和蘇染現在都在山上,不知道會有多麼地凶險……”
“睡不著也得休息休息。”母親很堅持,“你睜著眼睛等,更加絕望。聽話哈。”
我被壓到了床鋪上,心煩意亂地裹上了薄被。
明明心亂如麻,當我的腦袋挨到枕頭的時候,卻止不住陣陣困意上湧。
奇怪,明明前兩天我根本就憂慮得睡不著的,怎麼會忽然覺得那樣困呢?困到仿佛睡夢中有什麼正在拉扯著我不放,硬要把我拉進夢鄉裏才肯罷休一樣。
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腦袋一磕,耳邊就響起了叮鈴鈴的聲音,仿佛是什麼銅器撞擊的聲音。
我稀裏糊塗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卻都模模糊糊的,就像是在夢裏一樣,怎麼努力都看不清。
“姑娘起來了?魔君有令,讓奴婢伺候姑娘用早膳。魔君很快就會到了,奴婢已經讓人去稟告魔君了。”
這什麼跟什麼?
我有些迷糊,唇瓣卻不由自主地動了:“不必了,我並不想見他。”
撲通一聲,眼前模糊的人影就跪了下來:“請姑娘不要為難奴婢。”對方磕頭如搗蒜。“請姑娘開恩,請姑娘開恩!”
我的唇瓣動著,聲音卻很冷:“什麼都威脅不了本姑娘。隻要他一天不退兵,我……”
心頭一股如針般地刺痛讓我渾身一顫,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顫抖,為什麼要心痛。
一個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帶著放緩的溫柔:“好了,不鬧了,你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你要我退兵,我退就是了,你吃東西,好嗎?”
我的眼眶一下酸楚了起來,又熱又疼的,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隻冰冷的手卻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施小姐,好久不見。”戲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還是回來施家村了啊。”
我渾身一陣冰冷,這是大夏天,我怎麼會有這種如墜冰窖的感覺?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我掙紮著,忽然眼睛猛地睜開,眼前的一切終於不再模糊了。
周圍是一片寂靜的黑,枝葉在冷風中搖曳著,一個人正蹲下來含笑地看著我,我卻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