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梅花香氣在接近我,我的心裏卻隻是絕望。
明明是他負了我,我落荒而逃的樣子卻著實可笑。果然是一個逞強的人啊!
我試圖要自己爬起來,卻被他衝過來打橫抱了起來:“安安!你……”
他的話停頓在了半空,我感覺到了懷抱的微微波動,然後,我被放在了床上,一指輕輕觸碰到了我天靈蓋上的傷口,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病房裏的噪雜聲再度灌入了我的耳朵,薛森夜的聲音也悶悶的:“果然,她還是沒能放過施安安……我……”
“是我沒做好來。”身邊的梅花氣息挨著我,“對不起,安安。”他伸手撫摸著我的眼睛,“我們回家,陽世的醫生是不可能治好你的眼睛的,我給你治。”
“要怎樣她才能放過我,讓我過安心點的生活?”我的聲音很平靜,哪怕我的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讓她去見鬼。”雲崢再度把我抱了起來,“安安,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不。”我沒得選擇,隻能窩在他冰涼涼的懷抱裏,“或許你告訴她,我並不是你愛的女人,你和我沒有瓜葛了,她會讓我好好活完剩下的這幾十年?如果她放過我了,我的生活恢複原樣了,那我就再也不計較過去的事了,就當……”
我硬生生把咽喉處的酸楚咽了下去,露出一個自覺還算得體的微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是我曾經深愛過的人,也是我以為他愛我的那個人,現在卻已經變成了笑話。
他的懷抱顫抖了一下:“安安……”
“無論如何。”薛森夜的聲音傳來,“施小姐的眼睛也有一方麵的原因是由我引起的。如果需要協助,我薛森夜義不容辭。”
我無法辯駁,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他們把我帶到了哪裏去。
我隻知道,我再度被放在了床上,鼻端已經沒有了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耳邊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屋裏剩下的氣息,是淡淡梅花的香氣。
我知道,那是雲崢。
所以我的身子往後縮了縮,直到脊背碰到了牆壁。
一隻手挑起了我的下巴,他沉痛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安安,你在躲我?”
“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我想不需要再浪費時間了,“全部。包括那個緊追著你不放的女帝,包括沈眉,包括你複活的目的。”我笑了一下,“所以不需要解釋了。如果你能治好我的眼睛,就兩清了。”
“兩清?”雲崢的聲音裏含著薄怒,“安安,我們永遠都兩清不了!我們拜過堂,是夫妻!”
我垂下了眉:“我可以跟你離婚。嗯,或者按你們千年前的規矩來說,你可以休妻?”
他冷笑了一聲:“我和你,就算死,也不可能解除糾纏。”
他的手拂在我的眼簾上,聲音柔了幾分:“我的事情,過後跟你解釋。你先躺下,我幫你看看眼睛。”
每次都是這樣,過後再說……他用這種說辭一再拖延,讓我自以為是地越陷越深,然而事實證明,一切不過是他誑我入局的謊言。
我試圖再說,他的指落在我的唇角,忽然問道:“當時,疼嗎?”
我愣了一下。
疼嗎?是眼睛被萬道光芒像利劍一樣刺穿的時候疼,還是被薛森夜說出來的真相洞穿了內心的時候疼?
我唇瓣動了動,他的聲音卻忽然有點抖,按住我唇瓣的指尖微微用力了:“你不要說了。我……當我沒有問。”
冰涼的感覺從我的眼角傳來。
我感覺到,尖銳的利器正刺入我的眼窩。我看見過雲崢的針,我知道或許他是在給我做針灸。
我認命地闔緊了眸子,心越來越往下沉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才響起他的聲音:“試著睜開眼睛,看一看。”
我勉強睜開了眸子,眼前有光影掠過,然後是雲崢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