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代表已經被縣衙門的錄事,帶到了劉比縣令的麵前。劉比縣令麵對著老百姓的造反,還擺出一副淩然不可造次的威嚴來,隻是他沒有坐在大堂上,沒有拿著醒目尺,往桌上一拍,現在,他隻是用一雙居高臨下的眼神,盯著來與他對話的幾個人。
“報上姓名來!”依然是一副十足的官腔;“年齡,籍貫,以何為生?”
一個代表也習慣了接受官府人的詢問,回答道;“尚時利,三十九歲,乳山本地人,種田為生。”這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漢子,在今天回答縣老爺的時候,明顯的底氣足了些,因為外麵聚集著一大群給他們撐腰的鄉親們,假如縣太爺不好好的與他們對話,鄉親們就要火燒縣衙門,看你們官府的人,如老鼠往哪裏躲?
“下麵一個?”縣令助理也裝腔作勢的喊道。
“耿子奇,二十一虛歲,也是乳山本地人,現在北洋水師當水兵教習。”
什麼?怎麼搞的,憑空冒出來個北洋水師的水兵來,而且還是一個教習,前麵劉比縣令在濟遠艦吃飯的時候,知道教習也是艦艇上的一個官呢,反正不大,但是好歹大小是一個官,但是,水兵跑過來湊什麼熱鬧呢?莫非自己讓錄事去北洋水師找參將張失禮了嗎?
於是,劉比縣令回頭壓低嗓門,對縣令助理說;“怎麼搞的,錄事是不是弄錯了,沒有叫來張參將,卻叫來了一個水兵教習,這是唱得哪出戲呀?”縣令助理也是一頭霧水,迷迷糊糊的說道;“或許是找錯人了,結果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實際上,這不是錄事的錯誤,錄事怎麼說在進縣衙門之前,也是一個秀才,頭腦有,做事也不糊塗,尤其是在關鍵的時候,更是明白得不得了,怎麼會找錯人呢。隻是他現在還在張參將那裏呢。也得讓張參將利用手裏的權利,來調兵遣將不是?
但是,耿子奇怎麼跑來了?這是農民在造反,跟水兵不搭調呀,就是搭調,也輪不上耿子奇來呀。原來呀,當初老百姓跑到縣衙門造反,揚言要火燒衙門的時候,錄事急急忙忙的跑到濟遠艦艇上,心急火燎的將緊急情況彙報給了正在大吃大喝的縣太爺。
這個事情被耿子奇知道了,他還知道是乳山的老百姓造反。這就讓他也著急起來。乳山是他的老家呀,你想想,如果老家的人跟官府的人對抗,而且還要火燒縣衙門,搞不好的話,老百姓是要吃虧的,因為這畢竟是大清帝國的江山,豈能容忍老百姓造反,如果派兵來鎮壓,那就糟糕了。
想想鄉親們將要麵臨不堪設想的後果,耿子奇當然是呆不住了,他給二副請了假,就說縣太爺離開艦艇走得急,忘記把軍艦送給他的一個濟遠艦艇的模型拿上了,自己要趕快給他送去。二副想也沒有想的就讓耿子奇馬上去追劉比縣令。
耿子奇騎上艦艇傳令兵的專用自行車,並沒有追劉縣令,而是直接跑到自己老家所在地——乳山縣城耿家莊了。村莊幾乎空空如也,青壯年和能走路的婦女兒童,甚至是老人,都跟著大夥兒去縣衙門討公平抗租去了。當然,家裏隻有白發蒼蒼的奶奶,告訴孫子說,他的爹和娘還有弟弟,妹妹都去了縣城。
耿子奇馬上跨上自行車,調轉方向,馬上朝著縣城一路狂騎,很快就到了縣衙門。那裏果然是鄉裏鄉親的聚集在這裏,個個都顯得情緒激動,群情振奮,表示今天如果劉比縣令不給個說法,就放火燒衙門,因為與其餓死,不如來個絕地而後生呢。
鄉親們見到耿子奇非常驚訝,也很是高興。因為大夥兒正在為誰出門當代表而發愁呢。在這個節骨眼上見到了血氣方剛,已經成為堂堂的北洋水師的水兵教習的耿子奇,年紀大的人,馬上就說;“還是讓耿子奇這個小子代表大夥兒跟縣老爺對話吧。他不管怎麼說,大小也是國家的人,也大小是一個官呢。”
大夥兒一聽,也就是那麼個理。官跟官對話,總比百姓跟官對話,要容易的多,而且,耿子奇畢竟是咱們莊戶人家,說話肯定是有分量的。劉比縣太爺再牛逼,再發淫威,也不看僧麵看佛麵呀。你想想,一個穿著水兵教習的製服的人,戳在那裏,不管怎麼說,都是有分量的。
所以,耿子奇就被鄉親們推舉成了對話的代表,還有一個叫尚時利的,曾經當過知府當差的,後來不幹了,回家種地,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見過世麵,見過官場的,到了關鍵時刻,不露怯的。再說,人家還識倆個字,就更顯得重要了。平時,莊戶人家出頭露麵的事情,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