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白馬奔騰,蹄下揚起的塵土蒙住了水藍的天空。寒緋看著隊伍進了城,對身邊的黑色勁裝男子說:“銀輝,隨我去山裏看看。”
“是。”他淡淡應著,英俊的臉龐棱角分明,顯得堅毅沉穩。
兩人勒馬,向另一邊狂奔而去。暮光之下,緋衣似一支張狂的玫瑰,豔麗至極,妖嬈至極,在餘暉中驕傲地盛放,她的美無人能比,她的厲無人能敵,持一把利劍在風中搖曳,蕩漾出那一抹緋色的麗影。
皓月當空,徐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在黃土地上投下斑斑娑影。晉州烏裏山中有一座寺廟,幾年前曾是方圓幾百裏內香火最旺的寺廟,來出家或祈福的人絡繹不絕。但自從來了一批個個身懷絕技的山賊之後,從廟裏飄出的就不是淡淡的檀香,而是一陣陣酒肉的腥臭。
這夜,最大的廟裏異常熱鬧,所有的嘍囉都聚在此處,為大當家的慶祝壽辰。這些人生活在山中幾十年,對一切氣息都極為敏感,可今夜卻無人察覺到山裏莫名的陰寒之意。
寒緋令軍隊棄了坐騎步行上山,不能點火把。她和銀輝兩人武藝高絕,憑著過人的目力走得也算平坦,但身後的五百精兵就狼狽不堪了,倒的倒、摔的摔,被凍得手腳發僵。
“將軍,”銀輝道,“用火匝吧,如此下去,戰鬥力都削弱了不少。”
寒緋目中冷光一閃,厲聲道:“若是連這樣的苦都受不住,那麼這些兵活該被山賊殺死。”
銀輝皺眉,“你和好像很討厭火。”在他被女皇賜給她作貼身侍衛之前,聽說了不少關於“女將寒緋”的事情,發現她與常人不同,喜歡在白天出兵,而不是選擇利於隱蔽的黑夜,即使不得已在晚上行動,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帶火把照明。在跟了她之後,他又發現,她的府中從不點燈,隻是以夜明珠照亮。緋影將軍府的書房有一麵“明珠牆”,整麵牆壁嵌滿了最華貴的夜明珠,放出的光亮使那將軍府月下生輝。
寒緋一怔,而後沉聲喝道:“做好本分,再多嘴,割了你的舌頭!”
在主廟中,緊緊簇簇地放了百十來張桌子,邀酒聲、賀歲聲充斥著耳畔。在最大的那張圓桌上,坐著一個身披獸毛,腰圍豹皮的男人,他身材魁梧,粗獷豪放。一道從左眉伸到右腮的傷疤猙獰地扒在他本來也算俊朗的臉上,顯得恐怖至極,此時他正為一個手下拍馬屁的話而開懷大笑。突然,腦後一陣涼意,連忙側頭一閃,那飛來的一物擦落了他一縷頭發後,徑直洞穿了兩個嘍羅的腦袋,沒入牆壁。血漿四濺,一片死寂。
銀輝緩緩放下手中的彎弓,麵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他失手了。
“氣勢不夠,速度太慢,力道太小,隻有準頭說得過去。東瀾飛龍將精英也就如此能耐?”清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他微微皺眉,心中不平,卻不爭辯。在她麵前,無論身份或是武功,自己都沒有資本與之相對。
寒緋取過弓,手一伸,後麵的人便遞上一隻箭。當她抬手引弓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女子全身散出的威嚴之氣鎮住在場所有的人,這能將號稱“天下捕頭之噩夢”的神偷楚廷楓伏於網下的女子,到底有多厲害。
那羽箭自手中掠出,瞄著山頂疾射而去,在眾目之下精準地從方才銀輝射破的洞孔中進去了,由投在窗紙上的黑影,眾人眼睜睜看見它射穿了五個腦袋後,衝出一扇窗,釘入樹杆。
銀輝倒吸一口冷氣,才意識到自己跟隨的這位女子在迷倒眾生的外表下,竟是如此一個鐵血冰心的羅刹!
山頂的那些星火開始有了動靜。月色下,樹影婆娑,五百精兵如一隻隱蔽著窺探獵物的雄獅,埋伏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