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頓時針落可聞,一片寂靜,久得讓人心裏都長起了草,豔羨起了這堅定不移的情感。
皇後娘娘嘴角不由上彎,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道:“你下去吧,此事就此做罷。”
明月再次磕了個頭,站起身來,臨出門前,卻聽娘娘低語道:“以後無外人,就喚本宮一聲姐姐吧。”
明月頓時嘴角上揚,自己的堅定終於沒有白費,不枉自己賭一聲,賭這魏知行的親姐、齊恒的親娘,對自己心腸不會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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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己退去,周嬤嬤扶著皇後娘娘坐到了貴妃榻上,低語道:“娘娘,這殷姑娘倒是對少爺堅定不移、一往情深,就是性子太過爽直了些,剛說賞她個‘才人’,她便橫眉冷對,對娘娘也太不敬了些。”
皇後頗有幾分慵懶的躺在榻上,不以為然道:“本宮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這樣才能看出了她的真性情來。這丫頭,就是一隻在鄉間野慣了的鴨子,強行留在宮中,冒充個鴛鴦也是不淪不類,讓人憑白看了笑話。不如放在知行身邊,打個哈哈湊個趣,讓知行開心開心,也好過他來恨我。”
有了皇帝的定奪,有了剛剛的試探,皇後倒是沒有最初那樣的排斥和討厭明月了,雖談不上喜歡,但也已經將明月納入了魏家人行列。
皇後側顏對周嬤嬤道:“殷明月說的對,既然要成為魏家的夫人,便莫要讓人小瞧了。那件拿走的衣裳不合她的尺寸,一會兒叫俠藍去本宮的私庫,取些上等的首飾和料子,連夜趕製幾套衣裳,莫讓她在人前露了怯。”
說完此話,女子自己先行笑了笑,似自言自語道:“對萬歲爺都敢狡辯三分,對本宮亦敢爭辯一二,這丫頭,恐怕在別人麵前更不知道什麼叫露怯了。”
周嬤嬤見皇後心情不錯,點了一隻香薰,隨即在娘娘耳邊低語道:“娘娘,洪豐查到了安貴妃殘害皇家龍嗣的罪名,萬歲爺不待查得徹底,便急急的賜了三尺白綾;安貴妃臨死前寫了一隻申冤的血帕,老奴讓人偷偷埋在了鍾粹宮德妃殿前的桂花樹下;新進宮的良才人前日與陛下私會,沒有造冊,老奴差人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剛懷孕的德嬪......林嬪辰時給萬歲爺添了個龍嗣,哭聲可響亮了,萬歲爺賜了個名:彧。娘娘看給送些什麼賞賜過去?”
女子一直嫻靜的聽著,直到聽到林嬪生了個龍嗣,才猛的睜開眼睛,眸光如星眸閃動,半天才沉靜答道:“‘彧’為文采出眾,陛下尚武不尚文,最多不過是個王佐之才,翻不出多大風浪來。”
女子摸了摸指甲上鮮紅的指寇,眼睛輕眯,思慮片刻方道:“就賞那支大周朝的鳶尾釵吧。”
周嬤嬤答了聲“諾”,心中感歎著娘娘的巧妙心思,這鳶尾釵做工精細,源自周國,形似鳳凰之尾,平日裏戴無可厚非,偏偏泯王私通周國突然對大齊發難,又有了“鳳凰三點頭”的皇家秘辛,這林嬪若是個聰慧的,就偷偷束之高閣;若是個愚笨的,怕是最後連怎麼惹怒的萬歲爺都不知道。
皇後娘娘沉靜的睡去,周嬤嬤這才掩了門離開,去做皇後娘娘交待的事情。
任誰都心知肚明,在這皇城之中,有哪個女子的手,真正的幹淨過呢?
如同皇後所說,在這皇城,女子們隻有三個結局, 一抷黃土,一時富貴,一世算計。
幸好,娘娘由最初的跌跌撞撞至步步為營,由天真浪漫至老謀深算,再加上少爺的庇護,定能成為皇城裏笑到最後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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