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忠心耿耿的劉侍衛,手心兒滲著汗,攥了鬆,鬆了攥,猶豫不決。
莫不是都要滅口嗎?這些人畢竟與自己共同在劉府多年,殺了很是為難,可是為了小姐的名聲……
腳步己經走到了小姐的閨房,隻是人去樓空,小姐已經不知所蹤,劉方淩忙抓住整理被子的小丫鬟,詢問小姐的行蹤。
小丫鬟答道:“這還多謝劉侍衛提醒呢!小姐聽說奶娘做了烏雞湯補身子,才想起來魏大人也需要補身子,覺得烏雞湯配不上魏大人的層級,便急匆匆去了一品居,要定些上等吃食,親自給魏大人送到大司農府上去了。”
“咣當”一聲響,烏雞湯盅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濺了滿身,被燙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期盼碎如泡影,原來,任你一世守護,忠貞不二,也抵不過所謂的一夜纏綿,再用心的烏雞湯,也抵不過貴胄與奴才的溝壑叢生。
昨日的小姐,還因畫作之事發雷霆怒火,今日便因合歡之事而煙消雲散,變化的如此猝不及防,讓人怎能不唏噓感歎?
……
泯王將鹽石放在手心裏,仔細端詳了片刻,部滿溝壑的老臉,竟似被熨鬥熨平整一般,笑開了所有褶皺。
齊陽郡王看著忽而憂色重重,忽而愁雲殆盡的父親,神色如凜道:“父王, 駱公公是何用意,莫不是威脅我等,要向皇帝稟名此事?我等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知道什麼鹽礦便不知什麼鹽礦,更沒有隱瞞之理。”
泯王則看著自己傻兒子,含笑道:“自古皇家,隻有君臣,沒有兄弟,一次生疑百不用,何況我這個不是親叔叔的叔叔?”
當年,太祖皇帝沒有子嗣,便過繼了族中堂兄弟的兒子做兒子,泯王便是那個剛出生的男娃子,也是他這一生離太子之位、離皇帝之位最近的一次。
本來認為泯王是十拿九穩的皇位繼承人,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真太子來,擾亂了泯王之父所有的局。
娃子的生母不祥,傳說是宮中的宮女,二十五歲出宮時懷的龍種,後被狩獵的公主撞到,便仔細查探,竟機緣巧合找到了真正的龍子,堪稱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
泯王之父串奪大臣們質疑這娃子的皇家血脈的身份,大臣們在見到那娃子與皇帝三分肖像的麵容,又經過了滴血驗親,便毫不猶豫的倒戈而向,直接篤定了新太子的身份。
泯王如此這般與皇位擦肩而過,眼看著太子登基穿上龍袍;自己命長,又看著兄弟皇帝駕鶴西遊,現在的侄子皇帝繼續登基統天下。
泯王蟄伏了多年,也折磨了多年,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封地,泯王找到了鐵礦,而且不是普通的鐵礦,是材質更勝一籌的隕鐵礦,近水樓台先得月,就在泯王的屬地樂陽郡的太湖湖底。
於是,泯王開采了隕鐵,私造武器,怕人發現,又引進了北俘的食人魚,讓尋常百姓遠離太湖。
哪知那食人魚初時很是聽話,在泯王大肆開采隕鐵之後,大量的隕鐵泄露,食人魚變得更加凶惡,變成了人人談之色變的血荼魚,連始作俑者泯王也無可奈何,束手無策。
泯王冷厲的笑了笑,攥緊了手中的隕鐵劍,恨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駱總管不過是提醒本王,皇帝起了殺心,即使是找不到鐵礦的證據,也會栽贓下手,鹽乃萬民生存之基,以此為餌,本王必成眾矢之的,原本與本王同一陣營的王侯將相,也會認為本王棄大齊國根基於不顧,引周國北俘各國環伺。”
如此危急重重之下,泯王竟然樂得開懷,齊陽郡王不由得疑惑道:“父王,這駱總管此時送來這個消息,是皇帝設下的圈套,還是向父王示好,棄暗投明?”
泯王輕叱一聲,鼻子裏的氣息都是滿滿的輕蔑:“一個無根的老狗而已,不過是牆頭草的行徑,皇帝太過軟弱,軍權旁落,奴才們便會留條退路,這姓駱的能得皇帝恩寵多年,分明是屬泥鰍的,渾身滑溜,四麵見光,這次也總算開竅了一回。”
這形容駱總管的話十分貼切,多少年前,泯王就動過收買駱總管當細作的心思,這姓駱的不置可否,銀子照收,信息照傳,卻都是無關痛癢的消息。
後來泯王得知,這駱總管不僅收了自己的銀子,就連相爺的、侯爺的、侍衛的,甚至想飛上枝頭、一夜成凰的浣衣局宮女的,不管是破落戶的銀鐲子,還是世間罕見的夜明珠,他都雁過拔毛,絕不留情,話說的漂亮,事嘛,是從來不辦,惹得大家咬牙切齒,偏偏又都無可奈何,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