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魏來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生怕找不到那個真正與劉英苟合之人,不僅將話傳遍了向陽村,亦快馬加鞭,傳遍了附近的十裏八村。
於是,臨近黃昏之時,來到殷家三房的人竟絡繹不絕,男人來求娶,女人自然是來看熱鬧,更甚者,還有的婆娘是來給自家男人加油鼓勁兒納小妾的。
此次來的男人,與魏知行先前帶來的男子更是相差甚遠,詭異得讓人瞠目結舌。
看著人群中搖搖欲墜的幾個老者模樣的男子,魏來揮了揮手,直接趕出院去,其中一個老頭兒幹脆坐在了地上,咳嗽了兩聲,怒道:“俺老當益壯,當時也在祠堂來著,現在來求娶劉英姑娘。”
魏來眼睛一瞪,氣道:“先回去養好身子骨再說吧!別說抱動一個人,怕是連隻雞都拎不動了吧?娶媳婦做什麼?回家給端屎端尿、養老送終嗎?”
老頭兒氣哼哼的支撐著地勉強站起身來,被一旁的老婆子給攙了出去。
明月不由得一陣苦笑,魏知行如此這般,想著財帛動人心,找到強-暴劉英那人;同時,卻是讓自己更加認清了這世道的險惡,心裏更加冰冷。
足足選了半個時辰,皆說得驢唇不對馬嘴,甚至越發的醃臢不堪,但可以斷定,這些人皆不是與劉英有肌膚之親之人,明月不由得越發的著急,幹脆讓剩下和十幾個一起進了院中。
見到這最後一隊之人之時,明月不由得一怔。
這倒數第一個,竟然是自己在城中看到的那個母夜叉,身上背著一個單手無腳之人,而此人,非是旁人,竟然是殷家老宅四處打探不著的殷明朝,原本好好的一個農家少年,如今,變成了頹廢不堪的枯槁乞丐,臉瘦弱得如被刀削,下巴上透著參差不齊的胡茬兒,顴骨顯得格外的高,眼睛如鷹般的冷冷的盯著殷明月和魏知行。
明月錯愕的看向魏知行,魏知行同樣震驚不矣,顯然也是頭一次知道殷明朝殘廢一事,心生不妙的看向明月,果如他所料,在少女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意外,還有濃濃不得開解的懷疑。
明月向宋嬌嬌示意,宋嬌嬌偷偷穿過拆除的青石牆,繞過籬笆門,向老宅飛奔而去,報信去了。
明月故作鎮定道:“明朝哥,你多日未歸,奶奶和大伯都急壞了,回來就好。”
殷明朝陰惻惻的扯了扯嘴角,用唯一的一隻手攬住母夜叉的脖頸,平衡了一下身子,看看一臉陰色的魏知行,又看看躲在劉氏身後的鬆兒,突然就舛舛的怪笑起來,半天才收聲道:“殷明月,你還沒有死,我怎麼能舍得不回來?!”
明月眉毛不由得皺在了一處,臉色同樣陰冷道:“殷明朝,你和宋氏將鬆兒拐賣他處,致鬆兒於險地,命懸一線,你和你娘完全是疚由自取,與他人無尤。”
明月表麵上斬釘截鐵的說著,心底卻是完全底氣不足。
宋氏與殷明朝欲加害鬆兒,但結果是鬆兒被成功找回,反而宋氏被流放三千裏,未來生死由人不由己;殷明朝變成了這樣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讓人看著膽寒,即使是罪有應得,這些,也未免太過殘忍了。
明月不由得再次怨懟的看向魏知行,聽鬆兒說過,這宋氏本可以罰銀了事,是魏知行加重了宋氏的刑罰,變成了流放三千裏,不用猜也知道,殷明朝變成這樣,一定完全是魏知行搞的鬼,沒有其他的選項。
魏知行的身子不由得有些站立不穩,靠在房山之前,感覺無數顆冷汗自毛孔裏向外滲透,迅速凝結成冰粒,連眉毛都似凝了一層冰霜般,再重新滲回四肢百賅和五髒六腑,隻怕是,待春明花開,也不得融化。
與殷明朝挨著的,也是同村的老熟人----被狗熊身舔沒了半邊臉的向耀祖,他爹向寶兒和向氏守在身後,一臉的喜色。
見殷明朝與殷明月婆婆媽媽,沒完沒了,向耀祖搶先一步將手裏一物遞向魏知行。
魏知行伸手去接,在即將接到之時,卻突然改了主意,讓衙役用托盤接,再由向耀祖抖落開來。
嫩粉色的小衣被抖落開來,向耀祖嘴都樂得合不上了,喜氣洋洋的指著小衣一角的明晃晃的“英”字道:“大人,您給草民做主,將劉英嫁給俺吧。”
劉英臉色慘白一片,上下打量男子,中等身材,身體雖談不上瘦弱,卻也不是健壯的,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種農村散民,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這個少年沒了半邊臉!!與背著殷明朝的醜夜叉不惶上下,膽子小的估計早就嚇得嗷嗷直哭。
還真是一場非比尋常的求親,不僅來了年紀大的,現在還來了有殘疾的、被毀了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