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君子遠皰廚(2 / 2)

似怕有人搶似的,明月將湯盅緊緊攬在懷裏,若不是鴿子頭正被“大桌子”咬在嘴裏,恐怕也難幸免於難,早就搶回碗裏去了。

“大桌子”搖了搖頭,剛剛還一幅孝心有嘉的樣子,怎麼一說是主子做的,她就小氣得像割她自己的肉一樣?這院子裏的女人,隻幾日功夫,怎麼變得越來越小氣,小翠如是,明月如是,看來,這身形與心眼兒是成正比的,隻有自己一個大方的人兒了。

“大桌子”撇了撇嘴,頗為“大方”的端著碗躲到一邊去接著啃肉去了,隻是那麼大點的鴿子頭,肉少骨頭多,啃得煞是辛苦,“大桌子”卻是個有耐心的,經她啃過的骨頭,連絲油星都沒有,所剩骨頭扔到“撩妹”和“撩漢”麵前,二狗嗅了嗅就離開了,一幅不屑一顧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李放便帶領著他的李家軍,消失的無聲無息,院子收拾得份外整潔,就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明月又到山腳去看了看,就連紅姨娘的墳塋也己不見,隻有那被燒得發黑的石塊兒,驗證著世事的無常與無情。

殷家終於迎來了喜事一樁,就是魏炎與魏來同時成親,算是給“大桌子”和小翠一個交待。

以為二人騰出洞房為由,魏知行臉皮厚的賴在了成越和鬆兒的屋子,不知道他耍了什麼心計,成越和鬆兒竟然都鬆口答應了,明月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隻見兩個院子,一樣的張燈結彩,一樣的喜氣洋洋,魏來的院子是得償所願、哈哈大笑;魏炎的院子則是幸災樂禍、掩口而笑。

兩個新郎官,一個嘴角翹上了天,一個嘴角彎下了地,簡直天壤之別。

全村都跟著熱鬧起來,見過麵的,沒見麵的,都來到此處吃一口流水席麵,那叫一個豐盛,來到的,都狐疑的猜測著這魏知行是何來頭,和殷家是何關係。

吃得流水席離開的人們,篤定的認為,明月一口一個“義父”(一夫),定是父女關係,這靠山與大樹果然夠大夠涼快,隻不知這“義父”與“親娘”能不能結成連理,那富貴的樣子,下半輩子可就吃穿不愁嘍。

有這等權貴之人自是不能放棄機會,縣裏的、村裏的商賈與眾村民,不敢靠近有縣太爺做陪的魏知行, 便拚了命的與兩個新郎倌套近乎,敬酒如同喝白水般不知味,敬語如同瀑布猛勁兒砸,隻一會兒,兩個新郎倌就醉眼朦朧了。

魏來本想保持清醒,架不住擋得住初一、擋不住十五,擋得住村民、擋不住裏正,擋得住裏正擋不住李捕快,擋得住李捕快又擋不住成鴻略......

魏來跌跌撞撞的來到洞房前,猶猶豫豫的想推門而進,腦袋裏有個聲音如警鍾般敲響,不住提醒自己,這裏是虎穴龍潭,是萬丈深淵,絕絕對對不能進。

男子努力搖了搖頭,讓腦袋清醒了一些,轉步就想離開,哪知房門已經拉開一條縫隙,隻見紅綢而不見人,一道濕潤綿軟的聲音道:“夫君,你,堂堂的六品侍衛,號稱醫毒一絕,就這樣怕了我這樣一個小女子不成?”

聽了此話,魏炎的步子登時就凝滯了,自己骨子裏的驕傲頓時被激起,替自己的逃跑感到丟臉,不過一個普通賣包子小販之女,除了身子壯點兒、長得難看點兒、嗓門兒高點兒、心眼兒多點兒......自己一身輕功,一身毒藥,難不成真讓她嚇跑了不成?!

男子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頭,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何要如此的緊張,如此的擔心,若是時間能倒流,他定不會邁開那條腿,定不會推開那扇門,定不會......可惜,再也回不到那一刻。

推開房門,上好的麝香味兒傳進了鼻翼,讓男子微熏的頭腦略微清醒了些,抬眼看向村中獨有的火炕。

炕頭兒,上好的紅被麵若火光般映得整間屋子都發紅;炕稍兒,新娘子正襟危坐,大紅的蓋頭蓋住了整個頭部,挑紅蓋頭的稱杆子被放在一側,上麵的金色鏤空花飾,顯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神聖與高貴。

男子搖了搖頭,不想理會女子,將疊得整齊的被子挪至二人中間,若長城般,將二人隔於兩側,隻除了鞋襪,連衣裳都沒有脫就倒頭睡覺了。

蓋著紅蓋頭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如墨的眼睛輕眯,那胸有成竹的模樣,竟和獵擊對手的魏炎有幾分神似之處,一樣的狡猾,一樣的運籌帷幄,若百戰不貽的將軍,氣勢絲毫不輸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