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撲通一下癱倒在地,一個謊言被拆穿,就要撒更多的謊去彌補,現在卻是想彌補也是於事無補了。
眼看著成鴻略咄咄逼人,雖證明不了劉氏的清白,但周家的證詞破綻百出,已經不足為信了。
黎先生眉頭緊鎖,微不可查的看了看江暮,又瞟了瞟林正陽,二人竟頗為默契的均向黎先生頷了頷首。
江暮嘴角上揚,老神哉哉的站起身來,向成鴻略深施了一禮道:“成大人,若是家中多了二十兩銀子就是罪過,那劉氏也難免其責。這劉氏,為小翠到怡香院贖身就用了七十兩銀子,買了新宅子用了十兩銀子,日常花銷大手大腳,向陽村民有目共睹,這半年來花銷百餘兩銀子不止,這些銀子,若說是自韓家父子處得來,為了這百餘兩銀子,劉氏也得有感恩之心,必嫁到韓家做牛做馬還之;若不是自韓家父子處得來,那麼劉氏她一個帶著好幾個娃子的寡婦,肩不能挑,手不能抬,這百餘兩銀子自何處得來?”
二十兩與百餘兩,這巨額財產來源不明之罪,劉氏比周家更甚之,經江暮如此一說,簡直百口莫辯,承認自韓家得來的,別說是讓當小妾,就是讓當牛做馬來還也是應該的,畢竟,現在買一個黃花大閨女一二十兩也足夠了,何況一個徐娘半老的寡婦?
若不是韓家得來的,那這銀子的來路不言而明,定是劉氏又和哪個男人鬼混得來的,畢竟,現在一個健壯漢子,半年累死累活也不過賺個三四兩銀子而矣。
明月眼中怒色閃現,這江暮,嘴上千分留情、萬分買好,左右和稀泥,三句話不忘給劉氏的聲名抹黑,卻又似乎手下留情,不想置劉氏於死地,一心想讓劉氏嫁做韓家妾,這麼亂攪和的局麵,偏偏贏得村民們讚聲一遍,都認為劉氏“識大體”的嫁入韓家天下太平。
明月臉色陰沉,冷色對江暮道:“江先生,人之聲名,就像鳥兒的翅膀,獸兒的眼睛,萬不敢有損。即然大家都存疑,而且一直閑言碎語,說我殷明月花韓家的銀子就像花冤家一樣,說韓家娶了我娘這個敗家的婆娘。今天即然大家都在,我就鄭重的聲明一次:我殷明月所花的銀子,與韓家無關,與我娘也無關,有任何汙言穢語都往我殷明月身上扣就是,我殷明月一力承擔,是浸豬籠還是點天燈我都受著,不要動不動就往我娘身上潑髒水!欺負老實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說完,明月眼色深沉的轉向江暮道:“江先生,讀書之人,實現不了陶先生的鴻鵠之誌,就不要笑仿陶先生的采菊東籬,最後遊戲於妓寨市井之間,無端的讓人貽笑大方!”
明月隻是從江暮最初念的兩句詩中猜測二人同是穿越而來的人的身份,便試探著威脅江暮。
江暮的眼中果然閃過一絲詫異,半天沒有做聲,別人聽不懂這“陶先生”,他豈會不知?這殷明月明明是在威脅他,如果再欺人太甚,她大不了魚死網破,想盡辦法破壞他的“詩才”形象,畢竟,他的那些詩,都是“盜”來的,同是“過來人”的明月,想要抓出破綻,或者損毀他的名聲,怕也不是大難之事。
江暮不敢做聲了,不僅怕明月真的“胡說八道”,讓他聲名受損;更是驚詫於在這裏竟遇到了同是“過來人”的殷明月。
江暮放棄了分辯,林正陽卻不幹了,胡子被氣得一翹一翹的,手指指著明月氣道:“豈有此理!!!如此蠻婦村姑,目無禮法,敗壞鄉裏,大放厥詞,自當......”
“自當什麼?明月眼色直逼林正陽:“林先生,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你一力主張聲名受損女子不活於世,那麼,她的父母誰來贍養?她的子女誰來照拂?聲名雖重,卻不及人之性命。你動一動就聲伐他人,和那些草菅人命的狂徒惡寇有何區別?你枉讀聖賢書,枉為天子門生,就是因為吾皇聖明,所以才將你驅逐仕途之外.......吾皇聖明!吾皇萬萬歲!!”
“你,你,胡說八道......”
“胡說什麼,你是說我胡說皇上聖明?皇上不能萬萬歲?!”
林正陽氣得一翻白眼,直接氣暈過去了,在場心明眼亮之人無不確定,即使林正陽沒有氣暈也會裝做氣暈,好好的被扣上了對皇帝大不敬的帽子,不死也得扒層皮,莫不如直接暈過去,算是保全了自己。
成鴻略暗挑了一下大指,神情肅然的看向江暮道:“本官一是有好生之德,二是看重林進士剛正的聲明和江公子的才學,未想到反而擾亂了公堂,林進士不能再行辯駁,江公子可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