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情。看著書麵上的題字,駱平手癢癢的拿起毛筆,揮毫而就,在最左上方又題上了一行字:“夏蟲不可語冰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前兩個題字的人一樣,大言不慚的留下了名諱:晦言印鑒。
還真是概括得不錯,將二人對感情的態度形容得淋漓盡至,李放----爛桃花無數,魏知行----苦行僧一枚,二人互相不對盤,誰也說服不了誰,反而當成彼此的痛觸戳來戳去。
明月看得興起,將駱平手中的毛筆接了過來,頗為調皮的下筆如行雲:“官方推薦,品質保證。”
三人兜兜轉轉,最後都成了《白虎通》的廣告商和代言人,號召力無敵。
明月將毛筆放在唇邊吹了吹,對駱平笑道:“怎麼樣?這價值可就翻了倍的增長了,我得拿分成。”
駱平挑了挑眉,慨然笑道:“三七!”
明月搖了搖頭,兩隻手每隻伸出五個手指頭。
駱平搖了搖頭,一手伸出四個手指頭,一手伸出六的姿勢。
明月展顏一笑,毫不猶豫的點頭,如啄米的小雞般,那神彩飛揚的模樣,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她先前的博弈都是虛張聲勢,哪怕是給其中的一成,她也是如撿了天上掉的大餡餅般欣喜異常的。
駱平嘴角上揚,在書冊最下方題了署名:駱晦言、周正德。
明月點了點頭,用表弟的化名也是好事,總不能向天下宣布是自己一個弱女子畫了春宮圖吧。
又談成了一筆不算生意的生意,駱平回到桌案前,將紙剪成扇麵形狀,小心翼翼的粘在扇骨上,嘟著嘴吹著扇子上的漿糊,他的眼是那樣的專注,那樣的幹淨,仿佛身外之事和人,與他這個化外之人毫無關係。
總之,這樣幹淨的眼睛,不應該是一個市儈商賈所應該擁有的,明月疑惑著,百思不得其解。
因漿糊黏得比較厚,徹底幹透得一小會兒功夫,明月百無聊賴的走到多寶格前,仔細再看向那把桃心刀時,放置小刀的多寶格側方,竟沾了一條血痕,明月猜疑的揉了揉眼睛,確定真是血痕,仔細一嗅還帶著濃濃的新鮮血腥氣。
明月猜疑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以為自己剛剛被駱平一嚇劃傷了,整隻手卻光潔如洗,白晰如雪,沒有任何破口的地方。
明月轉臉再仔細看向多寶格,卻意外發現此處多寶格是分三個隔斷,各自相連,又各自獨立,放置小刀的在左側,與中間的多寶格之間有一道指寬的縫隙,人站在正前方,會有絲絲的涼氣侵襲,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打顫,又忍不住做嘔。
這裏麵,有暗格,而且,不是一個美好的所在。
這種認知讓明月的心急劇下沉,手指也輕輕哆嗦起來,轉頭再看駱平,駱平仍在吹著純色的紙扇麵,輕嘟的肉粉色的唇,帶著別樣的性感,安靜得如同一個阡陌公子。
明月眉頭漸漸攏起,從她進門開始,就有太多的不切實際,耍刀如風的掌櫃,富貴無限的東家,珍惜無比的食材,多寶格的血跡、空氣裏的腥氣......一切的一切,都時刻提醒著明月,這珍味坊的不尋常。
在上次到縣裏時,她就聽說近日朝陽縣不太平,疑似袁四娘的同夥歸來做案,手法之狠,變本加利,專門拐少男童男。
莫不是這珍味坊被自己剛剛一語成讖,根本就不是酒樓,真的是什麼江湖魔教?專門用少男、童男練什麼邪功?那麼,自己這個女娃子如果發現了“魔窯”,是不是就要被殺滅口?
明月如墜雲裏霧裏夢裏,還是一個充滿了懸疑的、驚悚的夢魘。
看著溫文邇雅的、一臉和藹可親的駱平,亦變了另一番感受,覺得後頸生風、寒毛倒豎、腳底冰冷,走路都是同手同腳了。
駱平將空白的扇子放了下來,將剛剛的毛筆再次遞給明月道:“你再題一個吧,算是還給我一把扇子,抵了那把菊花扇。”
男子的聲音好聽得如清音梵歌,讓明月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似乎懷疑都是對男子的一種褻瀆,明月甩掉了心中胡思亂想,秉承著即來之則安之的想法,用手指抹了那滴血跡,直接遞到了駱平眼前,決定不拐彎抹腳,直接問駱平。
明月的眼睛則是緊緊盯著駱平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一絲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