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試著走到側門方向,門還是開在當初的老地方,竹子的木籬門,被一座紅漆銅環的雙扇門所替代,上麵還懸了一塊題了兩個字的匾額,這兩個字明月勉強認得,是“殷厝”二字,明月嘴角抽了抽,有種摔門的衝動。
“殷厝”(cuo音,同錯),為何不幹脆題上“陰差陽錯”?這“厝”之一字在這裏是何意思明月不知,但在現代的時候,她卻知道這“厝”有兩種意思,其中一種是住的房屋的意思,另一種卻不怎麼樣,是指存放棺材、屍體的地方,相當於義莊,聽著就鬼氣森森,夜半許會跑出一隻小倩來!!!
明月氣惱得用力推了門,門嘎然而開,與高大的牆體不同,裏麵的茅屋還是那座茅屋,沒有如同牆頭一樣改頭換麵,鹽礦也應該沒有暴露出來,明月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茅屋前點著一叢火堆,聽得銅門響,本來緊閉房門的茅草屋嘎然而開, 一個青衣棉袍的老者探出頭來,見是明月,將頭又縮了回去,不過“撩漢”和“撩妹兒”歡天喜地衝上去的動作已經爆露了他的身份----成越。
成越訕訕的二次探出頭來,原本被黑毛擋著的臉已恢複了人類的模樣,隻是因長年不見光,臉色異常的白晰,額頭上排著三道深如溝壑的皺紋,顯見他的年紀已經不輕,兩隻眼睛依然綻放著看似純樸實則狡詐的光芒。
本來與成越不分大小彼此的明月突然就尷尬起來,不知以什麼態度麵對這個全新的成越,這還是自成越恢複人類模樣以來第一次正式見麵,當然,那次自薅毛發、毀己不倦的時候不能算數,當時的她看到的隻是一臉非瘡即疤的嚇人模樣。
成越看穿了明月的不自在,習慣性的又一捋本就不存在的長壽眉,哧笑道:“怎麼?讓你當我徒弟委屈你了?我算算已經八十多歲了,讓你叫爺爺也不過份吧?”
明月睜大了眼睛,這成越雖然看著上了年紀,但身體虯實,怎麼看也就五十歲左右的模樣,竟然有八十多歲了,身體還這樣硬朗,實在是奇跡。
成越見明月一臉的錯愕,頗以自豪的指著額頭上的皺紋道:“就這道皺紋,還是認識你之後添的,操不完的心啊,要不然人家年輕著呢。”
明月拋了一記白眼,指著四周蜿蜒的牆頭道:“行行行,以後我叫你小越越,可愛年輕的小越越,你發達了,怎麼有銀子幫我修這麼好的大青石牆?寒冬臘月你是如何打地基做到的?我是打心眼裏佩服你了,雖然這名字取的不怎麼樣,還叫‘厝’,腦回路果然不正常。”
成越學著明月的樣子一拋白眼,指著結實的城牆道:“大月月,你看我孑然一身、身無分文,又久居山林,哪有那個體力、財力和時間來幫你修如此森嚴壁壘的城牆?是燒了你的籬笆牆的‘義父’派了幾十個人來修的,那可是煞費了苦心,又是用火融地麵又是用糯米糊和泥的,說是用這道牆來賠償你的籬笆牆,讓你以後別那樣斤斤計較、心疼肉疼的,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想搶也搶不來。他本來還想修茅屋來著,是我大無畏的犧牲自我,躺在茅屋裏死活不動彈,這才免了鹽礦被發現的危險。”
竟然是魏知行幹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對這裏格外的關注,莫不是他的出現與這個剛剛發現的鹽礦有關?
明月緊皺著眉頭,想著想著卻又釋然,在這個位高一級壓死人的時代,人家若是有所途,何必和自己玩什麼陰謀陽謀,小指頭一按,碾死自己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似的?管它呢?幫修這麼好的院牆不用才是浪費,這個茅草屋子也要修,但得自己來修。
明月皺著眉頭道:“修牆此事不錯,隻是這名字起得也太不靠譜了些,‘殷厝’,聽著跟‘陰錯’似的,不好,得重起名字。”
成越一翻白眼,無語的看了看天,半天才鄭重其事道:“大月月,你確定要重起?還能起得好?”
明月篤定的點點頭,成越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道:“我奉勸你還是別想了,越想心越涼,叫‘殷宅’或‘殷府’,都不如‘殷厝’來得好聽些。”
本來豪情萬丈起宅名的明月登時塌了肩膀,這是什麼鬼姓氏?“陰宅”?“陰府”?果然人的姓氏決定人的氣場,若是姓王,起名“王府”,若是姓黃,起名“黃府”,多麼高大上?到了自己這裏,怎麼起都是閻王爺的親戚!怎麼也離不開陰曹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