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氏心裏罵娘的心思都有,你被掀翻在地了試試,看看往不往心裏去,就是往心裏去,我敢說嗎?不說和縣太爺的關係,就是他身後那兩個眼睛如刀的漢子能讓誰敢往心裏去?!
翟氏訕然笑了笑,擺正了身形,拄住木棍“拐杖”,輕輕咳的兩聲,讓圍觀群眾覺得有了一絲威嚴,這才沉聲說道:“明月,這人得愛惜自己的名聲,沒我點頭,就別起那些有的、沒的的心思,免得讓大家戳脊梁骨,笑我們殷家不懂廉恥,愧對列祖列宗,讓你爹死不瞑目。”
明月連忙點頭嗬腰,狀似恭謹道:“奶奶,您老說的話,明月一句不漏的記下了,明月保證,你老不點頭,這三房裏的人誰也嫁不出去,想都不要想。”
翟氏滿意的點了點頭,眼色帶著一絲挑釁的看向魏知行,似乎在向對方表明,對方再厲害,也敵不過她這個正經的當家祖母,她若不點頭,誰都不敢逾越,天若塌了,她若讓明月頂著,明月不敢說一個不字。
本來滿臉陰雲密布的魏知行突然展顏笑了,笑得那樣的雲淡風輕,仿佛剛剛的陰冷冰寒全是錯覺,魏知行向魏炎使了使眼色,魏炎忙從懷中掏出兩隻十兩的銀元寶來,恭敬的遞到翟氏手裏道:“老夫人,小的代主子向您老陪不是,今日之事就此做罷,否則到成大人那裏也不好交待。”
翟氏眼睛如發現了獵物的豹子般,一道精光閃現,滿臉笑成了核桃,褶皺叢生,眼睛笑成了鉤子,一味盯著銀子,恨不得如同宋氏的大嘴一般,將銀子吞到喉嚨裏去。
翟氏的眼睛在劉氏與魏知行身上掃來掃去,滿是赤裸裸的懷疑與警惕,不過看在銀子的分上,她決定放過三房這一回,畢竟,她隻一句話就打退了韓家的提親,歇了劉氏改嫁的心思,將三房的命運牢牢攥在自己手裏。
美中不足的是,她被推得摔了一跟頭,不過,這個跟頭跟二十兩銀子相比,簡直是和天下掉餡餅一樣令人欣喜,若是一個跟頭換二十兩,她這一把老骨頭,一口氣翻上二三十個也是甘之如飴的。
翟氏招喚了冷氏和宋嬌嬌,一左一右的扶著她向院外走去,連看都未看還在摳喉嚨裏最後一顆石子的宋氏。
宋氏眼色如刀的掃向明月,想要張口大罵,那石頭堵在喉嚨,隻能如啞巴般“啊啊”的叫喚,半個音節也發不出,看得明月想笑又不敢笑。
見老宅眾人己走,宋氏也如野狗般夾著尾巴追隨而去,看熱鬧的村民們也紛紛散去。
明月長舒了一口氣,看向仍天高雲淡的魏知行,氣道:“你家銀子是大風刮來的怎麼著?一個跟頭就給了二十兩?你這哪裏是懲罰她,分明是成全她!二十兩,可以買一個清清白白大姑娘當孫媳婦了,你這是帶良為娼、草菅人命!!”
魏知行好笑的看著氣得語無倫次的明月,將藥膏遞給明月道:“我的銀子可不是白得的,我的人也不是白打的。”
明月毫不客氣的抓過藥,伸出手指頭就要抹出一塊藥來,魏知行氣得將藥又搶了過來,轉而遞給了劉氏道:“定要洗淨,輕挑揉撫,徐徐塗之。”
劉氏木呆呆的接過瓷瓶兒,重重的點點頭。
明月則是羞紅了臉,怪她耳濁,將上好的“醫療學術片”瞬間譯成了“內涵劇情片”,將“定要洗淨、輕挑揉撫、徐徐塗之”,生生譯成了“腚要洗淨、輕佻揉膚、徐徐圖之”,想著這些話,連一向臉皮厚的她也不由得羞紅了臉。
魏知行莫名其妙的看著莫名其妙羞紅了臉的明月,此刻的少女,滿麵紅霞遍布,眼色波光流轉,呼吸氣吐幽蘭,雙手下意識的攪在一起,旎旖瑕思,一幅羞答答、怯生生的模樣,與以往大膽、直率的她迥乎不同。
已開情竅的魏知行,以為明月對自己起了心思,心裏竟沒有之前的反感與排斥,反而如同初入大海的魚兒,即新奇又欣喜,有了奮不顧身的勁頭,期待一日飛躍龍門成鮫龍。
氣氛陷入了一種雨後春雨中的纏綿情愫來,籬笆門卻不合時宜的“當”的響了一聲,一個聲音急急的道:“秀妹子、明月,你,你們怎麼樣?”
明月抬頭,推門而進的,正是韓氏父子,二人看到氣宇不凡的魏知行三人,氣氛又陷入了冬天的凜冽冰霜中。
明月歎了一口氣,這個日子,沒個消停時候,這個一門心思想當自己後爹的,和這個被自己生拉硬扯當幹爹的,終於見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