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起石真是膽大包天,他說走就走,完全不把眼前各人看在眼內,那些人雖然見過來人出手,也無法咽得下這一口氣,因此,他們都是不約而同的閃身搶前,擋住淩起石的去路,不讓他通過。
“怎麼?你們也想試試我的功夫?”步也不停,募然發掌,首當其衝的一個已掩腹彎腰,哀叫了。有人扶住了他,問他怎樣,他說:“我,大約不行了,我中了暗器,哎呀!痛死我了……”他額上的汗珠如豆,直往下滾,痛苦可知。
“走!”淩起石趁此機會和劉玉鳳直闖到鬼門關前,給緊閉的關門擋住了。
劉玉鳳聽得對方說中了暗器,頗不以為然地問道:“弟弟,你用暗器?”語氣不善,大有責備之點。淩起石坦然承認:“是呀!對付這種人,用明器暗器都是一樣。”
“我不同意,明人不作暗事,俠義道與黑道所以不同,不暗地傷人,也是分別之一,以後,還是少用為是。”姐姐!我不同意你這說法,我這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還擊。我但求心之所安,認為還擊得對,十倍八倍,在所不計。我才不管黑道、白道、俠義道這一套,我有我自己的做法。我是不怕人家罵我如何。不過,這一次我是答應過姐姐要聽你的話,而且,也不想連累姐姐也被人咒罵,我答應你少用就是,但隻是這一次,將來我還是要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受任何限製。”
“弟弟,決不是限製你用也不是不許你用,我是勸你盡可能少用。”
“姐姐,我明白,你是想我好,想我不被人罵為卑鄙小人,邪魔黑道,你希望我被人尊敬為俠士,我明白的,但我不願當一個受束縛的俠士,我要做一個想怎樣就怎樣,不受任何拘束的人。”
“別爭論這個了,我們還是想辦法弄開這道門吧!”
“要開門,這有何難,姐姐,你看我的!”
“小心!”
“我知道。”淩起石應著話,不走向門口,卻走向門左的圍牆下,也不知他用什麼方法,雙掌貼著牆壁,不一會,牆上出現了一個洞,再給他連拍幾掌,石沒已開闊了,足有兩尺左右,他向姐姐打個手勢,身子一鑽就通過了牆洞,隨即聽得牆後傳出一連串不斷的慘叫,聲音淒厲,憾人心弦。劉玉鳳覺得淩起石出手太狠,殺戮大多,芳心微覺不安。
牆內慘叫聲越來越近,已到門後,跟著,大門給打開,淩起石凜然的站在門當中,向劉玉鳳一揖,道:“請姐姐入關!”
劉玉鳳看到門左至右,躺著超過十具屍體,不禁皺了眉頭,道:“弟弟,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該殺戮太重。”
“姐姐!他們死有餘辜,不足可惜的,我們快去找駱宏道吧!”
劉玉鳳知道這不是勸說的時候,也不再說什麼,便跟著帶路的人去見駱宏道。
駱宏道能夠雄霸一方,震服群豪為已用,自有他過人的地方。僅就以他鬼王穀的布置,就看出他不是一個無謀的草包。
鬼門關是鬼王穀的外牆,鬼王穀占地極廣,氣勢不凡,穀中一畦鮭的蕉林,一叢叢的棘林,一叢叢的有刺樹林,參差交錯,似乎十分紊亂,又似乎依次排序,初看時似很易分辨,細看之下卻又眼花腦亂,使人目眩,難以分辨。劉玉鳳看了一會,便悄悄對淩起石道:“弟弟,這裏似有古怪,切要小心才好。”
“姐姐放心,諒他這陣圖,還難不倒我這小家夥!”
“你認識?”
“這不難走,等一會,你跟著我,就不會有事,但入了此陣之後,卻要提防有人偷襲,過了此陣,則要提防他下毒暗算。”
“我似乎隱隱看到許多人,他們當是不懷好意。”
淩起石抓了一個人領路。領路的人在鬼王穀前站著了,放起一朵煙花,然後高聲說話,說道:“請楊總管,有兩位客人要麵見穀主!”
對方沒有人影,卻有人聲回答:“穀主正在會客,請來客稍候片刻,一待穀主送客,我立即便代為通報!”
“是,知道了,有勞總管幫忙。”領路人恭敬地回答,十分有禮貌。
淩起石與劉玉鳳兩個冷眼旁觀,看著對方做戲,正自暗暗思量,豬側對方會用什麼方法對付自己的要求。楊總管站出來了,說道:“穀主有請兩位貴官,請領兩位到聚義廳相見。”
“是!”領路的答應一聲,使領淩劉兩位到聚義廳,沿途倒十分平靜,大出淩劉二人意外。
聚義廳是一間長方形的客廳,楊總管在門口相迎,駱宏道也在廳中相候,顯得相當客氣。楊總管把他們引入客廳之後,介紹給駱宏道便退了出去,但廳中仍有九個人,穀主之外,還有八個人,六男二女,穀主介紹他們給劉淩兩個相識時,劉玉鳳聽到他們姓名綽號,為之微微色變,因為他們的名頭太大了,不由她不心驚,但淩起石出道未久,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所以聽來無動於衷,神色自若,一點也未受到影響。介紹過,敬過茶之後,話入正題,穀主詢問來意,淩起石答道:“我們此來,隻有一個要求,就是索回你們兩個月前劫去威武鏢局的那批鏢銀。”哦,你是來索鏢銀的,你們跟威武鏢局有交情?所以代他出頭?”
“你真聰明!”淩起石不作實回答。
“你們年紀輕輕,就有這個膽量,難得!難得!衝著你們這份豪情壯誌,我一定奉還。”穀主平和地說:“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黑道也有黑道的規矩,未知兩位可曾知道?”
“我不知道,倒要請教。”淩起石說。
“這規矩十分簡單,第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既然動手了,總得有點利市,因此,還鏢也得有折頭。”
“還有呢?”
“鏢我們是憑本事取回來的,曾有很大危險,兩位既然代威武鏢局出頭,總得拿點功夫出來給大家看看,使大家信信,我好說話。”
“還有嗎?”
“自然,如果有人不甘心還鏢,還得要兩位親自動手,使他們知難而退。”
“就這三種了?”
“大致是了,這是黑道的起碼規矩,如果兩位都能使大家滿意,我便容易說話了。”
“這是說,一切要取決於他們,你雖名為穀主,其實作不了主,是不是?”
“臭小子,你敢對穀主這樣無禮,小心我揍你。”
“臭小子,你是什麼東西,敢對穀主無禮。”
幾個人齊聲都責罵淩起石,淩去石一點也不怯懼,抗聲道:“住口!我不是跟你說話,我是跟穀主說話,我不是問你們,我是問穀主。”
淩起石這豪氣倒是大出各人音外,雖然震怒,卻也不無一點敬佩,齊把目光投向穀主,看他有什麼反應。
駱宏道說:“你弄錯了,我雖是一穀之主,但我並不專製!他們敬重我,聽我的話,我也把他們當作兄弟,尊重他們的意見,鬼王穀所以有今日,他們也有不少功勞,你現在明白了?”
“我明白!但我不同意你那些規矩。”
“你不同意!居然有人不同意黑道的規矩?這倒十分新鮮,你說吧,你有什麼意見?”
“我當然有意見,你們是黑道,你們遵守規矩是你們的事,我不是黑道,我沒理由要遵守你們的規矩,你同意我這個說法?”
“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四歲,這也有關係?”
“你想怎樣?請講下去!”駱宏道出乎各人意外地冷靜與平和。
淩起石道:“你當然知道,你們劫了威武鏢局的鏢,對威武鏢局打擊很大,金錢與生意上都損失很大。”
“這個可以估計得到的。”
“你知道就好辦了,我們今天來,除了取回原有的鏢銀外,你得賠償他們的損失。”
“什麼?有這個道理嗎?天下間有這種事?”
“過去或者沒有,但任何事情總得先有第一次,才再有第二次第三次,這一次就算是第一次也不出奇。”
“你倒會打算盤,就怕我這班兄弟不會同意。”
“這損失由你們所造成,就得由你們來負責賠償。我知道,當你們劫鏢時,威武鏢局的鏢師也不同意的,結果還是給你們劫走了,既有當初,也有今日,當初是由不得威武鏢局,今日也由不得你們。”
淩起石的話已經十分明顯,擺明車馬了。鬼王穀中的眾人,都為之動容,怒目盯著淩起石,但是他不理,侃侃而談。駱宏道沉著臉說:“本來我不想把事情再鬧大的,現在看來是很難了,你自己選擇吧,在座各人你都可以選作對手,隻要能勝得過他們,使可以取回鏢銀了。”
“那麼,我就選你吧!怎樣?你不致於……”
“住嘴!你還不配跟穀主動手。”
“可是你也不配跟我動手呀!”
“你太狂了,小子,我不配跟你動手?你娘還不是我的對手呢,你小子……哎呀!嘭!”這個人話聲未完,陡然慘叫,叫聲未斷,人也向後翻,倒掉在地了。
這是一個極速的變故,各人都未及防,但是,各人都既驚且怒,群情洶湧,緊張極了。
淩起石道:“我聲言在先,我們隻談我們的事,不必涉及他人,如果誰敢汙辱我父母,我決不跟他客氣!”
“小子,你怎能以暗器傷人!”
“誰叫他胡說八道,侮辱我娘?”
“他不過說一句,又不是真的。”
“胡說!說也不準!”
死去的給抬出去了,致命傷是兩隻筷子刺進了他的一雙眼睛,深入數寸,直刺到腦部,所以立即斃命。淩起石這一手,可嚇窒對方了。他與死者不是麵對而坐的,他在死者的左側,相距有一丈六七尺遠,竟然使筷子橫飛,刺進死者雙眼,這一手法,實在高明得很。迎麵直發,在坐中人都能做得到,一點也不出奇,使筷子橫飛又如此準確,卻非各人所能了,為此,各人都相顧失色,雖然聲大,卻誰也不敢真個動手。對峙了片刻,淩起石又問:“穀主,你想清楚了?把不把銀子交給我?” “是你暗算殺人,這筆賬我記下了。”
“賬你可以記下,但銀子怎樣?你還不還?”
“還是剛才那一句,你勝得了其中一個再說。”
“我選中了你,我是衝著你來的,隻願選你,也隻有選到你,才能收回銀子。怎麼?你不肯?那是說,你不肯賞臉了?我好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