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之期,某一年,隆冬苦寒,風急雪大,別說有錢人家都躲在家中圍爐取暖,就是貧苦人家,非不得已也不願出門。因此,街中也冷清清的少人運動,郊區路上更少行人,一片蕭條冷寂景象。但是,在這寒冷日子的某一天,在秦嶺附近的荒山上,卻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冒著風雪,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直朝山巔爬上去。當時已是離大年三十還有六天,氣溫降得極低,一山盡是白茫茫一片,連樹叢也蓋上了一片,銀色。短草已埋在雪下,長的草也被厚厚的雪壓得彎向地下,改變了常態。天色已近傍晚,山更陡峭,風更急,積雪也更厚。他一腳踏下去,積雪已經沒了腿,他的褲管早就濕透大半了。染濕了的褲管特別重,他已經無法筆直向上爬,這自然可以少用一些氣力,卻要多走許多路,真要計算起來,未必就能占到直向上爬的便宜。
那荒山也不是太高,但是越接近山巔,風越急,雪也越大。滿天風雪飛舞。雪片飛到臉上,飛到身上,給熱氣一烘,融化了,臉濕了,更冷,衫也濕了,重量增加,保溫力漸減,他走得更加困難了。
天色漸漸向黑了,那男子的雙腿已搬移不動,麻木得失去知覺,無法舉步了。仰望山巔,還有數十丈遠,假如在開始時。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但此刻卻連一步也不易走,何況還有數十丈?他一急,不由的感到心寒,高聲大叫:“高老頭,高老爺子,你救救我吧,我已經走不動啦!高老爺子,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死不足惜,我死了,可要連累我老爺一家也不能活呀,高老頭,高老爺子,你行行好,救救我老爺一家吧!”
那個人的叫聲沒有人回答過半句,也沒有任何人出現過。
相反,卻引來了兩頭餓狼,目射凶光,看得那個人心中一慌,叫又叫不出,一急之下,竟然嚇得暈了過去,倒在雪地裏,又向下滾……
那個人給兩頭餓狼嚇昏在雪地裏,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醒過來時卻覺得渾身溫暖,心頭一動,本能地睜開眼皮,不由的暗暗驚奇了:“這是什麼地方?我怎會在這地方?”
突然,一陣藥昧透進鼻孔,由淡而濃。一個小孩子在火爐前坐著扇火,爐上有個小煲,藥味是在那兒透出的,小童在煲藥無疑了。
小童的身型很瘦小,看來隻有七、八歲左右,卻分不出是男是女,因為看到的隻是背影,說他是小童,是由他的身型瘦小去決定的。
“小屁孩,藥煲好了?”一個老者聲音傳到那個人耳中。
小童說:“快好了吧?有一陣難聞的氣味!很不好受呢!”
“良藥苦口,自然不好聞呀!你以為是吃桃子那麼甜美?”
提到桃子,小童可高興了,他滔滔不絕的述說如何和猴子奪爭桃子,老人說:“夠了!夠了!快把藥倒出來吧,快要煲焦了!”“哎呀,人家的桃子還沒有摘完呢!”“算了,來摘完也要留到明天再摘了,你先去看看他醒過來沒有?”
“是!爺!”
“嗯,他們是爺孫倆!”那個人暗暗地想。他希望向小童問幾句,怎知久等小童不到,卻聽得小童的聲音道:“爺爺,他醒了!”
“把藥喂給他喝吧!記住,不可和他多說話,不可讓他起來!”
“他要問我呢?”
“少答他,有話等他傷好之後再說,現在,他不宜多說話!明白了嗎?”
“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可以多說話?”
“多說話會損精神,阻礙他養傷,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那你等藥涼一會再送去就是!我要睡了,不可吵我!”
“是!爺爺睡吧!”
那個人以為小童是送藥給別人的,怎知卻是送到他的麵前,他這才知道小童雖然沒有走近他,已看出他是醒了。
“小哥,你叫什麼名?”“我叫小屁孩!”
小屁孩倒會侍候人,而且稚氣得使人發笑。他捧著碗藥站在中年漢子身旁,對他說:“快喝吧,趁熱喝才有益,不苦的,你喝了,我給你桃子吃!”
一個小孩子學成年人的口吻勸一個中年人吃藥,居然出到這一招“勸功”,怎不叫中年漢子忍不住笑。他一笑,牽動了全身肌肉,又痛得皺眉頭了。“謝謝你,小屁孩,你爺爺呢?我想見見他,謝謝他老人家,你帶我去好嗎?”中年漢子吃了藥之後,便想叫小屁孩帶他向老爺爺叩謝救命大恩了。可是小屁孩卻說:“不好!你吃了藥,該躺著,別動,我替你蓋上被子,睡一覺,知道嗎你!”一派成年人教訓孩子的口吻,與他的年齡和身型都極不相稱。中年漢子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醒過來了。張開眼皮一望,發覺自己依然睡在原處。他暗暗活動手足,覺得有力了,不痛了,居然坐了起來。“小屁孩!小屁孩!”中年漢子想起了小屁孩,便叫他,但小屁孩卻不在,不知溜到什麼地方去了。中年漢子慢慢站到地下,然後一步一步地向一個地方走去。他覺得不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居然不見了小屁孩,也不見老爺爺,不知他們祖孫倆到哪裏去了。中年漢這時已看到這是一個石洞,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石洞。他靠著石壁,留心細看,過了好一會,突然有一聲怪聲響自遠處,其聲刺耳,聽來讓人煩躁。中年漢就有這個感覺,所以他用雙手掩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