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昏暗的天空開始飄起了絮絮飛雪,梅園之中,朵朵紅梅傲雪開放。東廂房內,炭火正濃,華瀲剛剛在瓔珞的侍奉下喝過定驚茶,睡了過去。
一個頎長的聲音一閃而入,無聲地來到華瀲床邊,見她連睡夢中也是緊皺著眉頭,一雙玉手緊緊攥住被子,睡得極不安穩。
百裏千桑有些心疼地看著華瀲,輕輕握住她的一雙手,冰冷如雪。
看來這一嚇可不得了,還順帶染上了風寒。
他把華瀲的手輕輕放回被窩裏頭,又伸手替她撫平眉間的皺褶,正欲起身讓人去請大夫,身後卻是一聲驚呼,“不要走!”
百裏千桑頓住了腳步,回頭見華瀲原來是在說夢話,輕笑了一聲,閃身吩咐門外守著的瓔珞去找大夫,並且多添炭火,才折回華瀲床邊。
也不知華瀲夢見了什麼,眼角滲出了淚水,一雙小手像是溺水一般,胡亂地揮動著,掙紮著,口中一直喃喃喊著:“不要走!不要走——”
百裏千桑忙伸手捉住他不安分的小手,語氣溫柔,“好,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著你,哪裏都不去,好嗎?”
華瀲似是聽見了,果然不再亂動,乖乖睡著。百裏千桑伸手替她抹了淚,才驚覺她的小臉燙得驚人,雙頰也泛起了異樣的紅潮。
他隻能緊緊搓著她的手,又過了一會兒,大夫來了,確定華瀲發著高燒,開了藥方,藥煎好,華瀲卻一直昏迷,喂下的藥又吐了出來。
瓔珞在一旁有些焦急,百裏千桑看著華瀲許久,吩咐瓔珞先去休息,待她走後,他猶豫了片刻,捧起藥碗喝下一口,扶起華瀲,對準她滾燙的櫻唇,撬開貝齒,喂了下去。
這個方法果然有效,百裏千桑重複了幾次,總算把一碗藥都喂完了。
如此折騰了一會,百裏千桑已經大汗淋漓,想脫下厚重的狐裘,手卻被華瀲緊緊抱著,動彈不得。
百裏千桑不禁苦笑,見她此時難得安穩下來,也就隨著她了。
長夜漫漫,大雪紛飛,這屋裏卻是溫暖如春,百裏千桑炙熱難熬,仍是衣不解帶地守了華瀲整整一夜。
隔日醒來,華瀲的燒也退了,睜開眼看見床榻便熟睡的俊臉,先是一怔,隨後看見自己拉住他的手臂,而他又用一種有些怪異的姿勢睡著,額上滲著豆大的汗珠,身上卻是穿著厚重的狐裘。
華瀲看他這個樣子,心知他昨夜定是守了自己一夜,眼眶一頁,想到自己的任性妄為,不禁後悔不已。
她輕輕地收回自己的手,替他拭了汗,正想起身下床,他卻醒了。
“醒了?”
睜眼的那一刻,他就伸手探了華瀲的額頭,見她燒退了,如釋重負,方才笑了:“總算燒退了。”
百裏千桑抬頭,發現華瀲眼眶濕潤地看著自己,以為她驚嚇未退,忙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先躺好,我去喚大夫。”
說著伸手扶華瀲躺下,替她蓋好被子,轉身時大手被一隻軟綿的小手輕輕拉住。
“我沒事!”
華瀲的聲音輕輕響起,低著頭,雙頰染上兩片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