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覺地在袖底握緊了拳頭。半晌抬起頭來的時候,她淡淡地看著熙牧野,道:“如果你問我的想法,那我讚成西征。現在是西琪最混亂的時候,三子奪嫡,不管到底有沒有戰爭,但是西琪都陷入到一片混亂中,元氣大傷。這對東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機會。可是……”臨倚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要我出賣西琪,要我出賣我的父皇。那卻是休想。”
不出所料,駱光犀利的目光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射在了她身上。放眼整個大殿,除了熙牧野和龍昭南之外,沒有一個人不是對她橫眉怒目的,臨倚在心裏自嘲,自己這個皇後當的還真實窩囊,被人這樣瞪來瞪去。
熙牧野似乎早就知道她會直接拒絕,因此也不意外。他隻是點點頭,道:“嗯,知道了。這件事本來也算是為難你了。”
臨倚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怒氣:“知道為難我了你還這樣?熙牧野,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人?我就活該被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作踐?”
熙牧野的臉色瞬間也沉下來,他將手裏的奏章抬手一甩,就摔到了地上,下麵站著的人都嚇了一跳。他陰沉沉地說了一句:“還不出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慌忙告退。駱光對臨倚更是不滿,剛想要說什麼,卻被身邊的龍昭南撞了一下,拉出了龍熙殿。
臨倚倔強地和他對視。半晌之後,熙牧野歎口氣,緩下口氣說:“臨倚,別鬧了。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還能怎麼做?我難道會不知道你身份尷尬,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嗎?可是,你是東靖的皇後。不管怎麼樣,將來和西琪在戰場上相遇的時候,你的歸屬問題是一個大問題。我必須要防備一件事。西征是一件漫長的事。你我都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將來有一天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和殺紅了眼的士兵總會將怨氣出到你身上。哪怕你貴為皇後,他們依舊隻會看到你西琪公主的身份。唯有現在,讓他們心裏樹立一個你已經完全是東靖人,從裏到外,沒有一點遺漏地成為了東靖的人。隻有讓他們完全接受你,我才能真正保護下你。”
臨倚低著頭聽著,她當然知道。他現在在外人麵前,總是有意無意維護自己。剛才湖邊的事也是,臨倚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她卻無法說服自己這樣做。她不想對自己失望。就算到了最後她不得不對西琪開戰,可是她至少沒有利用到過去的情分。至少她在心裏是對得起自己。如果她這樣做,阮既言要對她失望,連竹妃的在天之靈也要對她失望的吧。
熙牧野是改變了,曾經那個桀驁不馴的男人終於在這幾年的帝王生活中,變成現在這個沉穩老練的人。她沉默了一陣,道:“我不要你這樣的保護。就算將來我被你送到戰場上祭刀,我也能夠挺直身子站在任何一個西琪人麵前。對於我來說,這比一切都重要。”說完這些,她轉身走了出去,並沒有看到熙牧野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透出的那種無可奈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