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牧野冷冷地看著她,道:“既然你說這是有人在陷害你,那就讓你父親進宮來吧。讓他也來聽聽到底是什麼人在陷害你。”他似乎怒極,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握著那扶手,仿佛它就是陳貴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說完他手一揮,站在他身後的英常侍便得了令往外走。
陳貴人似乎還有一絲清醒,聽到要讓她的父親進宮來,一下子掀開被子赤著腳衝下床,抱住正要出門去的英常侍的腳,哭道:“不要,不要讓我父親進宮。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和我父親無關。求皇上……求皇上看在我父親一生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他吧。”
熙牧野坐在那裏不為所動,他看著陳貴人的眼神 如同一條冰冷的蛇一般,雖然那那眼神從來沒有落在自己身上過,可是心裏也不由得起了一陣涼意。半晌,他才慢慢地道:“一開始的時候朕就給過你機會。可是你依舊執迷不悟,你父親……也是葬送在你的手裏。”
這話對於陳貴人來說,比什麼都有殺傷力。看著她癱坐在地上,臉色死白,眼神渙散。臨倚在心裏想,想不到敢做出這樣的事來的女子,卻還是一個至孝之人。對她來說最大的打擊恐怕不是自己事敗,而是熙牧野的那一句話“你父親也是葬送在你手裏。”
之後的事情完全可以想見。陳貴人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笑聲中被打入宗人府的大牢,隻等著生下孩子就要處斬。而熙牧野在前朝,確實也沒有對陳家手軟,以雷霆之勢將陳家一網打盡,拔掉了自己眼前的最後一顆眼中釘。
紅顏未老恩先斷,臨倚的心又寒了幾分。
張幼藍從頭到尾都是那一副安靜的表情,或者說是沒有表情。這樣的事,臨倚不知道她抱著什麼樣的態度,難道也和那些人一樣冷眼旁觀幸災樂禍?還是事不關己,便無所畏懼?
看著這個皇宮裏最淡定的兩個人——熙牧野和張幼藍。臨倚在心裏感歎,原來他們才是最適合在這皇宮裏生活的人啊。臨倚又再一次想,也許張幼藍是比自己更適合做皇後的人。
這件事之後,她斷斷續續聽說了陳貴人的一些消息。那件事之後,她被剝奪了封號打入大牢。她所犯的罪掃盡了皇家的顏麵,是僅次於謀反的大罪,所以她要死。隻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熙牧野到底還是有一絲清醒,最後的旨意是尚未出世的孩子何其無辜,願意為陳家留下這最後一點血脈。
他給陳家的罪是“誅九族”,這個孩子也在九族之中。可是最後熙牧野卻放過了他。這為他贏得了朝堂之上仁慈的美名。眾人所想,都是他能在陳貴人這樣的背叛和羞辱之後,卻能夠容忍下那個孽種存活於這個世界,的確是宅心仁厚。
可臨倚卻知道,對於陳貴人所給予的羞辱,他其實並不甚在意。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在意的,除了權勢,恐怕再無第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