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而章:宮鬥(十五)(2 / 2)

臨倚將身子靠回椅子上,慢悠悠地道:“好,那我可就要說了。”

熙牧野皺著眉頭看她,道:“快說,不要在這裏賣關子!”

臨倚冷笑著看春杏,那眼神就像是一個獵人看著掉進自己陷阱的獵物一樣,熙牧野在心裏冷笑,看來她終於是被梁妃惹怒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不好也不算壞。他心裏漸漸形成了一個自己的想法。

臨倚噙著笑慢慢將答案公布了出來:“你很肯定地說你和我的宮女前天在去禦膳房的路上說了我在對熙牧野行魘咒之事。別的我暫時不跟你計較,咱們先來說這件事。那就是……”她故意頓了一下,然後才說:“你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彩蘭!”

臨倚的話音剛落,春杏便臉色慘白地驚叫起來:“怎麼可能?!這不可能!”隨著話音落地,她整個人也慢慢滑坐在地上,眼裏透出的是絕望的光芒。臨倚抬起頭冷笑著看梁妃,卻發現她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地看著自己。

梁妃做夢也沒想到她的計劃會出這樣的紕漏。她千算萬算,算進了臨倚所有會有的舉動和言辭,尤其是在她的辯解上下了大功夫,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會栽在這樣的小事上。春杏言之鑿鑿說了她和彩蘭情同姐妹,現在卻連真正的彩蘭都不知道是誰。梁妃眼中閃出一抹怨毒來,她從來不知道臨倚公主竟然這樣能聚攏人心,若不是她派人收買落梅殿的宮女,若不是落梅殿加上臨倚公主從宮外帶回來的那兩個心腹一共隻有四個人,要不是這四個人全都對臨倚忠心耿耿,連彩蘭和青霞這樣兩個燒火丫頭都無法收買,她何至於要春杏出此下策?又如何會在此時敗在這個紕漏上。

梁妃心裏很清楚自己大勢已去,她現在隻能夠將春杏推出去當替死鬼,否則,她連自己都要保不住。想想魘咒皇帝這樣滿門抄斬的惡大罪,梁妃不禁打了個哆嗦。熙牧野現在正對她父親諸多不滿,正是要尋釁滋事的時候,若是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拖了父親的後腿,她就要成為她們梁家的罪人了。想到這裏,她不禁開始微微發抖,臉色發白,輕輕扶住了自己身後的椅子,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自己還沒有完全輸,臨倚公主雖然將她的計謀破解了,但是她也沒有完全的證據指向自己就是那個嫁禍的人。梁妃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她集中精神靜靜地看著殿上的情勢變化,好尋找時機將自己洗脫幹淨。對於春杏,她隻能在心裏默默地表達自己的愧疚,但是卻心意已決。

臨倚將殿上所有人的心思都一一看在眼裏,她淡淡地將謎底解開:“我宮裏一共就四個宮女,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除了麗雲和弱柳,剩下的就是我剛到這裏來的時候,宗人府送來的兩個。春杏說她和彩蘭情同姐妹,所以我故意叫了青霞出來。計劃這件事的人也許試圖收買過我的宮女,但是他們錯就錯在沒有將我的宮女指給春杏看。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就幫助我洗脫了嫌疑。”她故意將視線停留在梁妃身上。而梁妃在此時卻故作姿態地低下頭去,既不辯解也不說話。臨倚心裏一沉,知道了梁妃心裏的算盤,這春杏恐怕要當替罪羊。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也許陷害我的人還不知道……”臨倚昂起頭道:“在我們西琪,根本就不信這魘咒之術。在我的生活中,從小到大,我甚至連一個布偶都沒有。對於我們來說,要害人,可以有其他的更好的方法,而不必使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她斜睨著眼睛掃過了站在當場熙牧野所有的妃嬪,被她眼風掃到的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到這裏,我想我的嫌疑已經洗脫清楚了,剩下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們自己處理吧。”說完她就慢慢晃出了大殿,原路返回了後院,紅泥小爐裏的炭火早已經熄滅,煮好的茶早已經涼了,原本清新的梅香也已經散盡。臨倚拿起冰冷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皺起了眉頭,這梅花差冷了之後居然是這樣難喝的味道,和溫暖的時候竟然有這樣大的差別。

她坐在貴妃椅上,躺下來,看著漸漸陰霾的天空,心裏想著在自己的前院,梁妃正在上演著一出精彩的金蟬脫殼之計。那春杏不過是個奴才,被她的主子看上了,她左右都得死,哪怕她完成了這個任務,將臨倚真的陷害了。但是這個後宮裏的人都相信,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是最能夠保守秘密的。她會掙紮嗎?臨倚想不會的,她在答應來陷害臨倚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會有的後果。所以,在這個時候她能夠痛快地赴死的話,也許梁妃還會對她的家人好一點,若是她還要垂死掙紮,那麼她的家人也要被她帶累。

這個後宮裏的生存法則竟然是這樣黑暗,也這樣悲壯。人們常常為了自己的利益,要讓別人死;而有的人呢,為了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哪怕是死都不會掙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