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和她走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這裏的人依舊盛世太平,他們似乎不受任何人的影響,一直欣欣向榮下去。當年的東北叛亂對它沒有影響,今日的兄弟奪取俄對它也沒有什麼影響。他們走過街道兩側,百姓們早已經被紅頂軍驅趕開,他們站在街道兩側,好奇地伸長脖子往儀仗裏看。當年也是這樣的,她走過的道路上,一直有人追隨著她的身影。當年她並不害怕,可是如今她想,她再也不是當日那個理直氣壯的人了,對馭風皇帝的死,她從心底裏接受了熙牧野的暗示,總是因為她,才害的他身死的下場。或許和熙牧野說得理由不一樣,但是她總是給了他一個借口。
愣愣地看著窗外,臨倚的心仿佛是被人用一把極細的鋸子慢慢在一點一點鋸,疼痛緩慢地蔓延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多時,麗雲看著窗外忽然“咦”了一聲,臨倚有些好奇地轉過頭看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這樣驚奇。
麗雲果然不負眾望,轉過頭就拉臨倚:“公主,快來看,那個……好像是弱柳。”
臨倚一愣,道:“弱柳?!”
麗雲道:“是啊,可是隔得太遠了,我看不清楚呢。”
臨倚趴到麗雲那一側的窗戶邊上,撩起窗簾眯起眼睛仔細地往窗外麗雲指的方向看過去。辨認了半晌她大吃一驚:那個人果然就是弱柳!
這並不是讓她最吃驚的,弱柳本就是隸屬於行水的人,她子啊這裏出現並不奇怪。此刻的弱柳就算是站在她的麵前她也不敢去認。最讓臨倚吃驚的是,她竟然已經變成了一個乞丐,穿著破爛的衣服,蓬頭垢麵縮在遠處街角,一動不動,對身邊的喧囂竟然是充耳不聞。
臨倚的腦海裏閃過了那個天真活潑的少女,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總有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臉頰上泛著少女健康的紅潤,怎麼會和眼前這個人是一個人呢。
電光火石間,臨倚想到了一種可能。她忽然掀開馬車的車簾,大叫道:“停車!”
儀仗本是鴉雀不聞地在往前移動,臨倚這一聲喊在這樣安靜的時刻便顯得很突兀,跟在馬車旁邊的英常侍嚇了一跳,連忙道:“公主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車並沒有停下來,沒有皇帝的命令,車夫是沒有膽子將車停下來的。臨倚卻不管這些,話音才落就跳了下去。驚得一幹人等變了臉色,那英常侍更是大驚小怪:“哎喲!我的姑奶奶誒,您小心著些,這馬車上掉下來可是鬧著玩的?!”
雖然大驚小怪,可是卻已經上前穩穩地扶住了臨倚。臨倚不管這些,提起裙子便往麗雲剛才所指的地方跑了過去。走到近前,她看了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女子,依舊不敢相信就是昔日的弱柳。她站在那裏發了半晌的呆,才顫抖著聲音輕輕地喊了一句:“弱柳!”
原本表情呆滯的女子忽然有了反應,她慢慢轉過頭來看臨倚,仿佛這一個動作很艱難。看了半晌,她的眼珠子忽然動了起來,眸光閃了幾下,眼中便有了淚光。
臨倚緩緩蹲下身子,想要將女子扶起來,她道:“弱柳……”那女子卻忽然發怒,伸出手將她狠狠往後推出去。臨倚猝不及防便摔倒在了地上。
剛剛從前頭走過來的熙牧野剛剛看到這一幕,眼中的光閃了閃,卻沒有說話。站在他身後的英常侍卻是一個知心的人,他早大呼小叫地衝了過去,將臨倚扶起來,嘴裏嗬斥道:“大膽的乞丐,竟然敢動手推搡公主殿下。”
那弱柳忽然很快地總地上站了起來,看了臨倚半晌,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你是公主。原來,你真的是那個從皇宮裏逃走了的前皇後!”
她的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變了顏色,英常侍原本彎下腰要扶臨倚起身,聽到弱柳這句話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已經帶了濃濃的殺意。他嗬斥道:“大膽,哪裏來的瘋婆子,在這裏胡言亂語。來人,給我將她拿下。”
臨倚好不容易從地上站了起來,抬手阻止了英常侍:“她跟我一起走!”
隻說了這一句話,可是卻是斬釘截鐵。英常侍本是乖覺的人,聽了臨倚這話便知道她不希望有人為難這個瘋婆子。她現在是熙牧野的心頭肉,他自然不會傻到現在得罪她。於是他伸手揮退了走上前來的紅頂軍,又恭敬地對臨倚道:“這想必是公主殿下的故人了!奴才明白了。可是眼下她卻不適合和公主殿下在一起。不妨將這位姑娘交給老奴,等到了驛館。老奴保證還給公主殿下一個幹幹淨淨的人。”
臨倚猶豫了一下便點頭讓英常侍將人帶走了。她倒不擔心他敢將弱柳怎麼樣。弱柳剛才對自己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一時之間她還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弱柳,趁現在好好想想也好。
英常侍將人帶走了,儀仗又重新走了起來。臨倚在悵然中登上馬車,她終於又欠了一筆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