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頭聽得臨倚咳嗽,一緊張,趴到她床邊,胖乎乎的小手握住她的,嘴裏絮絮叨叨:“新娘親……公主,你快好起來。小毛頭以後不叫你新娘親了,你別生氣,快好起來。”說到最後,都有一絲哽咽。
臨倚聽得不忍,想要睜開眼睛,那眼皮卻似千斤重。想要說話,舌頭嘴唇都似不是自己的。她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小毛頭又在她耳邊聒噪:“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不要這樣不理我,你是不是很痛?幹嘛要皺著眉頭。小毛頭幫你摸摸,就不痛了。”說著,他就伸手撫上了臨倚額頭,試圖將她皺著的眉頭抹平。
她努力側耳細聽,被小毛頭一鬧,大夫的話也沒說完。此時,他重重一咳,才給出了答案:“雖然高熱,可是並不礙事。隻需要吃藥將燒退下,然後慢慢調理身子,就會好的。”
臨倚放下心來。
就聽得清芸那柔柔膩膩的嗓音響了起來:“胡代夫您費神。多謝了!”然後她就吩咐人跟那胡大夫去取藥,又吩咐人去廚房給臨倚熬製補身子的食物。
她也在?!這倒是出乎臨倚的意料。她知道這清芸在海鷹山莊的地位絕對不低,也許,現在內院主事的就是她。可是,臨倚以為她是恨自己的,怎會如此好心,對她的事這樣上心。
女人之間的感覺是相當微妙的。從見麵的第一眼起,臨倚就知道,這清芸大美人對自己抱著某種莫名的敵意。這並不難猜,從她看雲海鷹的眼神,臨倚便能夠猜到原因。問題是現在,她卻如此關心自己,這是何道理?
轉念一想,臨倚明白了。恐怕是這位美人的腦子可不和她的身子一樣柔弱。她知道要在人們麵前做足表麵功夫,好給自己博得賢良淑德的美名。看來,又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臨倚閉上眼睛,本想好好睡覺。誰知天不遂人願,旁邊一直有隻蒼蠅不停地嗡嗡:“公主,你快起來吧。你都睡了半天了,小毛頭連早課都沒上,一直守到現在。你就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臨倚皺起了眉頭。那隻蒼蠅繼續嗡嗡:“你是不是很痛?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了。你不說話,我也不知道你哪裏痛,你要告訴我,我才知道啊。”臨倚喝了那苦得要命的藥,隻想睡覺。最終抵住了小毛頭的折磨,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慢慢睡去。
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一雙閃亮亮的眼睛。她氣餒:“你還沒走?”
小毛頭一反常態,悶悶道:“沒有。”聲音極其委屈。
臨倚不能硬著心腸忽視,於是拉著他的手哄道:“我醒了,沒事了。你回去吧,不是說早課都沒上嗎?再缺了晚課,你還怎麼在十六歲之前文韜武略都超過你爹,然後擺脫這小毛頭的日子呢。”
這一招果然有用,小毛頭一直低著的腦袋忽然抬了起來,他看著臨倚認真地道:“你好好吃飯,好好吃藥。芸姨讓人給你做了好吃的,一會別忘記了吃。我上課去了,下了晚課我就來看你。”那口氣,活脫脫小大人。
說完,他一抹鼻子站起身來走人了。臨倚一愣,他在哭!剛才自己沒有醒來,他一個人守在自己旁邊哭了。
正在愣神,瀲灩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了,笑道:“公主你終於醒了。那小霸王把人都攆走了,說人多了你不願意好起來。怎麼勸也不聽,就自己一個人在裏邊守著。連午飯都沒吃呢。你是沒看見,他倔脾氣上來了怎麼都哄不好,他那個姨娘那張臉可什麼顏色都有。”
臨倚一愣,心裏如同煮著一隻沸了的火鍋。酸甜苦辣全都有了。她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人如此一心一意待她。她的一生,從沒有人如此待她。她忽然在想,自己走的時候,他一定會很難過。莫名地,想著他會難過,臨倚的心一揪一揪開始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