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船便靠了岸。臨倚從小亭裏看了一眼岸上,彩旗飄揚,黑壓壓站了一群人,一水兒的朝廷補服,為首的穿了正四品的鶴紋朱紅補服。臨倚一看便知,那資仁郡守不甘寂寞,來迎接她了。
皺了皺眉頭,臨倚心裏有了主意。她喚來瀲灩,讓她去找三套平民的女子衣服。瀲灩一愣,當她看到港口碼頭上站著的人時,便明白了公主是要躲開那些人,悄悄出去逛。當即來了精神。臨倚公主行事穩重,瀲灩在她身邊當差這許多年,從來還沒有一次做過這樣刺激的事。以前光聽說臨月公主老偷偷跑出去玩,回來之後,皇帝不舍得罰她,於是她身邊的宮女就遭殃。那時候瀲灩還嘀咕呢,什麼時候公主能帶著她遮掩刺激一次,受罰她也甘願啊。有時候她都覺得公主根本不像十幾歲的孩子,她太懂事,也太會克製自己,也許是因為在後宮無依無靠吧。後來公主倒是偷跑出去過,可是,都不帶她。
她的興奮勁上來了,答應著飛快離開,很快就找了衣服來。三個人換了衣服,臨倚從沒有穿過百姓家的女孩子穿的衣服,三個人都覺得很新奇,圍著臨倚指指點點。
半晌,終於打點妥當。三個人貓著腰趁亂摸到船邊,可是都傻了眼。這船就一個出口,就在船沿搭了玄梯,穩穩當當,在玄梯下麵就是資仁郡守那張望眼欲穿的臉。唯一的出路都被那些官員堵了個結實,她們三個穿著民服,要怎麼混出去?
呆了半晌,臨倚無奈地說:“我就知道,沒有他還是不行。瀲灩,你去叫青石來吧。”
瀲灩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他?!為什麼要找他?我們自己出去玩多好。他就跟個木頭似的,笑也不會笑,哭也不會哭,帶著他隻會掃興。”
臨倚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幹脆地道:“行!那你帶我們出去,從那。”
瀲灩順著臨倚的手指一看,勉強擠出個笑臉,道:“那我還是回去找青石吧。”
原來,臨倚指的是後麵一條裝貨物的船,旁邊是一座突出來的小山包,剛好可以讓她們從那裏下船而不被發現。小山並不高,可是卻沒有平地之類的,常年被海水衝刷,臨海的一麵,就如同是刀削出來的一般,無從下腳,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飛上山頂。要從三米多高的船上下到小山頂上,沒有青石那樣飛簷走壁的高強功夫,她們三個人想都別想。
不多時,青石來到臨倚身邊。果然如瀲灩所說,木頭一根,不會笑不會哭,隻是對臨倚稍稍點頭,手裏抱著他那把比他生命還重要的劍。
想到之前瀲灩說他的話,臨倚忍不住笑起來。瀲灩站在一邊,嘟著嘴氣鼓鼓看著臨倚。青石則挑起眉毛看著臨倚。臨倚最受不了他這一點,阮既言在表示疑惑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隻是他很溫和,不像青石這樣,這樣具有殺傷力。想到“殺傷力”這個詞,臨倚又忍不住想笑,可看到青石不折不休看著自己等答案的眼神,隻能強忍住。旁邊瀲灩可是一顆被點燃的爆竹,再惹,就不好收場了。她咳嗽一聲,言簡意賅地向青石下達任務:“送我們過去,從那兒。”
帥哥侍衛青石也不含糊,順著臨倚手指的方向“嗖”地一聲,將麗雲和瀲灩先送了過去。瀲灩還沒反應過來呢,人已經在空中了,忍不住大叫。青石隻是冷冷送了她兩個字:“閉嘴!”惹來她的怒目相視。
臨倚站在船上,看著已經飛到對麵陸地上的三個人,忍不住要歎氣。瀲灩好歹是端靜大公主身邊的唯一一等大宮女,按照品秩,也是正五品的堂上官。可是怎麼就一點也穩重不起來呢。這小小的刺激,就惹得她雞貓子鬼叫。
她還沒來得及將那口氣歎出來,青石就已經回來了。站在她麵前,隻低頭說了句:“得罪!”就攬住臨倚的腰,帶著她輕輕巧巧地飛了起來。
臨倚還來不及說話,自己已經飛了起來。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衣帶,秀發都隨風飛揚。第一次在天上飛,她忽然想起了那隻在天上飛的紙鳶。她就像那紙鳶一樣,在別人手才能飛起來,當被人放手,她便要掉下那深不見底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