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已經越來越大了,船上擺放的器具,隨著搖動越來越厲害的船身,紛紛掉到了地上。瓷器都摔碎了,其他一些結實的木器,例如花架,凳子,桌子之類不能固定的,就隨著船體的搖晃而到處移動。臨倚三人臉色蒼白地閉著眼睛抱緊紅柱不撒手。
燭火早已熄滅,燭台已經不知道滾到了哪個角落。外麵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打在船身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似乎恨不得將船打散。風已經不再是“嗚嗚”的聲音,而是巨大的轟鳴。和海浪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臨倚艱難地抬起頭向窗外看去,此時天已經慢慢亮了起來。雖然天是亮了,可是依舊隻能看到事物模糊的輪廓。大海更是顯現出了一種陰鬱的色調。
窗外,時不時能看到掀得高高的海浪,黑色的海浪仿佛怪物一般在臨倚的窗外探頭探腦。它出現在臨倚窗外,然後又迅速消失在臨倚的視野裏,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突然出現在臨倚的窗外又突然消失,再出現,再消失。撩撥著臨倚脆弱的神經,將她心中的恐懼感放大到無限,壓得她的神經就要斷掉。
看不見還好,看不見的時候,因為不能看到它的真是麵目,還不會那樣膽怯。但是天亮了,能看到那些猙獰的海浪張牙舞爪朝著自己撲過來,這本身就對人們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大的考驗,連臨倚也不禁膽寒。
一陣強過一陣的海風吹壞了船艙上的木質小門,隻有那兩道鮫輎做成的簾子依然掛在門口被猛烈的海風卷起,放下,再往更高裏卷起,再放下。一陣一陣的海腥味隨著卷起的鮫輎簾子鑽入船裏,刺激著臨倚三人的胃。盡管已經被顛簸得部分東南西北,但三個人都硬撐著不讓自己吐出來。臨倚的船是很高的大船,可是依然有浪頭打上船來,海水漸漸浸濕了鋪在地上的珍貴地毯,打濕了臨倚三人的衣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風和海浪還在呼嘯,臨倚卻覺得船體的搖晃減弱了。從那個高高的舷窗也已經看不到海浪伸出的頭了。她不禁放鬆了自己緊抱著柱子的手,伸長脖子抬頭看了看外麵。天色依舊陰鬱,所有的東西都被鍍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連著臨倚的心,也是陰鬱的。她不知道這搖晃的減弱,是因為海嘯的威力減弱呢,還是因為自己的錯覺。
她不禁向瀲灩和麗雲看過去,隻見二人依舊慘白著臉閉著眼睛緊緊抱著身邊的柱子,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陳天寶說過五更能到海灣,臨倚估摸了一下時間,似乎差不多了。“已經到了海灣了吧?”她在心這樣想著,不禁放開了緊抱著的柱子。
扶著柱子慢慢站起來,依舊將衣服將自己綁在柱子上,臨倚盡量穩住自己的身子,往被卷起的鮫輎外看去,似乎真的能看到隱約的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