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世葉郎相憶否(1 / 2)

奈何橋旁。

鮮紅的“河水”沸騰著冒泡,發出一股腐味,充斥在這個密不透風的地方。她靜靜地倚坐在三生石旁,雙眼發著火光,時不時有過路的鬼怪,也隻是偷偷地瞄她一兩眼,便不敢再看她。

她,在等他來。

他快步走近,端起孟婆湯,一飲而盡,與她擦肩而過。她本就憔悴的臉變得猙獰,而他卻渾然不覺,自顧地過橋去了。

的確,到了這的人,陽壽已盡,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一切又從頭開始。

孟婆隨手又舀了一碗孟婆湯,放在三生石上。

“姑娘,別再執著了,你都在此等候五世了,隻是看他一眼。怕是三生石都認得你們了。他已去投胎轉世,再相見又是百年,你又何苦念念不忘?還是放下執念,喝了湯,早入輪回去吧。”

“不!我不甘心!”她的吼聲歇斯底裏,“我恨他,恨他懦弱,恨他無情,恨他把我拱手相讓!我不能忘了這一切,不!”她的眼角滲出幾道血絲。

孟婆無奈的搖搖頭,五世,她已記不清勸了她多少次,可她的執念太深,終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化解。

又呆坐了些日子。

忽見一女子,搖搖晃晃地走來,身子有些飄忽不定。

看了五世的鬼魂,她也察覺出了異樣。

“怎麼回事?”

“三魂隻剩一魂,七魄隻剩一魄。”

“哦?那要怎麼轉世?”

“定是生前得罪了什麼人,死前受了莫大刺激,死後也不得安寧,所以散了魂魄去。她已經無法再做人,喝了湯,也隻能入畜道。”

說著,那女子已走到近身,孟婆舀起一碗湯,那女子喝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後,她才好奇的問:“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孟婆微微一笑,蒼老的臉依舊慈祥:“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

正在她失望之際,孟婆掐指一算,道:“罷了,你與這女子也算有緣,她不為人,留著肉身也無用處了,不如便給了你罷,助你消除孽障,她也算功德一件。”

“我能還陽?”她黯然的眼睛微微一亮。

“不,隻是能給你的魂魄找了個寄居之所,我無力助你還陽,你仍是鬼,不過俗人察覺不出。”說罷,孟婆又掐指一算,“算來他已二十幾歲了,你且沿原路返回,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執念消除,你便回來,你畢竟不是人,切不可貪戀人世,否則必將灰飛煙滅,還有,莫再添罪孽。切記。你……”孟婆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說,“子時已到,罷了,你去吧。”說完揮了揮衣袖,一團白氣升起,將她罩住,她雙腳離地,便向人世去了。

想她癡等五世,竟從黃泉路原路走回,恐怕世上再無第二個,她苦笑。一陣暈眩,她醒了。

微微睜開眼,陽光刺得她睜不開,可是,她又看到了藍天,又感到了陽光的溫暖,是已經回到人世了吧,地獄是沒有光的,隻有奈何橋那沸騰的水,泛著駭人的殷紅。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這句身子為何遍體鱗傷?也難怪散了魂魄。

想用清水洗把臉,跌跌撞撞走到水邊。“這是我的臉麼?”她驚呼。

這是一張滿是疤痕的臉,無比醜陋,連她自己都不忍多看一眼,隻有這雙眸子,如一彎迷離的湖水,像總能攝人心魄似的。

她憤怒地拍散了水中的倒影,卻意外的注意到了她動手。

與其說是手,不如說是利爪!

尖銳的爪像白森森的人骨,毫無血色,長長的指甲向下彎曲,像初一的弦月,此刻卻恐怖的嚇人。她猛一用力,爪竟又變回了人手。雖然有傷痕,但也是真真切切的人手。

莫非,她有了妖法,不,鬼法?她仰天長嘯一聲,手掌向遠處猛的一擊,一顆碗口粗的樹應聲倒地。

“哈哈!”她大笑,“就算隻有這樣一張臉,我也要報仇,葉沐,你等著,我很快就去找你了。那幾下,她的身體更虛弱了。

可是,她一刻也不能再等。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城裏走去。

楹鄉,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是在那,相知,相遇,相許。

她是蘇家的獨女。那日,花燈節,她帶丫頭出門遊玩。

湖邊,風將她的長發垂的飄逸。正和丫鬟嬉鬧,人群中,她看到了他。

隻一眼,便不可收拾。

她是在後來才知道,他是鼎鼎有名的安邦大將軍,葉沐。

他也是在後來才知道,她是相國的掌上明珠,蘇暮漓。

但他們不知,他們會有一段緣,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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