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玉目光模糊:“唯一的牽掛,我以為娘親,會牽掛她的夫君。”
寧無求。
王琴含笑搖頭:“你誤會郡主了。郡主和你的母女情深,是誰都無法替代。”
寧承玉不希望控製不住自己,她努力把臉別到一邊,為的是眼裏那團迷霧不要就此流出。
王琴也沒有為難她,緩慢說道:“郡主至情至性的請托我,在第一次見到姑娘的時候,我就應該毫無保留地實行郡主的請托。然而那時候,我卻並未做什麼,後來姑娘再三番四次登門,我也未能真正幫助姑娘任何。王琴的心裏,從很久起,就已經感到愧對郡主,愧對——姑娘。”
寧承玉終於能露出一絲笑,重新看著王琴的臉孔:“郡主請托了公子,源於和公子的緣分。但是承玉和公子終究是萍水相逢,當時初登王家,公子沒有把我趕出去,已是格外容情了。”
王琴如此想,不過寧承玉心裏,從來不覺得因為郡主的緣故,王琴就理所應當要為她做什麼。
王琴如今如此說話,卻隻是加深了寧承玉心裏的愧疚。
王琴再次笑著搖頭:“姑娘若一定要我說的話。郡主的請托是一回事,我——我對姑娘,卻是心甘情願把這個請托變為現實。”
這樣隱晦、隱晦到至深的——情話。
寧承玉覺得耳根有些燙,忽然想抽回被王琴握著的手。她目光忽然覺得不知往哪兒放,忽然就說道:“我說過與公子同進退,既然東宮一定要立我為妃,我便應了。到時公子,也可以免受牢獄之災。”
寧承玉感到王琴的手緊了緊,片刻之後,王琴慢慢說道:“不要這樣做。你不必嫁給東宮,隻要你不嫁,你就還是自由身,東宮的圈套,定然套不住你。”
是的,她寧承玉說到底隻是一枚棋子,是祁夜和太皇太後籠絡真正想要的人的手段。
隻要她寧承玉堅決不上套,咬死了不嫁,最終,太皇太後跟東宮,都隻能袖手作罷。
哪怕逼到最終地步,太皇太後辣手殺了王琴,那寧承玉更是真正解脫了,再也沒有任何的牽累。
寧承玉長久和王琴對視,忽然莞爾一笑:“看到王公子,我就想到一句話。”
王琴也怔住。
寧承玉笑容一點點漾開:“娘親抱著幼年的我,在紙上謄寫的話,我今日才明白什麼意思。‘他是公子如玉,清風朗月。奈何月老情緣,隻是錯牽紅線’。”
王琴幾乎震懾。
趁他晃神,寧承玉抽回了自己的手,一笑:“我走了。公子不日應當就能出去了。”
慢慢走出牢中大門,身後王琴仿佛失聲了一般,隻是背後的目光,如影隨形的跟著寧承玉。
寧承玉看著牢門口透出的陽光,祁夜在陽光下等著,華麗猶如玉上人雕。
寧承玉看著,她一直堅信不疑郡主愛寧無求,委身下嫁。但是忽然想起這兩句話,他是公子如玉,清風朗月,這兩句話,怎麼也不像是寫寧無求,或許,真的不是?
祁夜一直目隨寧承玉走過來,笑著:“看來心願達成,心滿意足?”
寧承玉唇邊淡淡輕笑:“心願達成是一則,滿足就無從談起了。”
現在的心空落落,還怎麼可能滿足?
祁夜轉身,一眼也不再看慎刑司:“那就走吧。時候不早了。”
寧承玉跟隨他身後,再次被慎刑司所有人注目。
在他們這個地方,每天暗無天日,那是太陽般的東宮殿下啊,居然會屈尊到他們這個地方。
他們,居然能有幸見到。就好像荒蕪人生中,被照進了一絲的光亮。燭火青燈,死灰複燃。
路上,寧承玉淡淡說:“殿下出生就是儲君,高高在上太久,怕是已經不知道紅塵男女的心中苦楚了吧。”
祁夜始終走在她前方,聞聲也沒有回頭,聲音帶著笑意:“紅塵苦楚本宮或許嚐不到,但是高處不勝寒的感受,本宮想寧姑娘還是多少能體會的。”
這個儲君,倒也是與眾不同,寧承玉輕輕抬頭看著他背影。
華麗如神,靜若處子,這樣的一個背影,就已經是天生被人仰視,被人供奉的存在,若要他下凡入紅塵,似乎也是紅塵中的不相容。
——
女主和王琴的感情線應該不突兀吧?我喜歡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不知道大家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