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大廚房那幫人,還以為自己因為何事又得罪了夫人,惶惶不可終日起來。
等到了一更都打過更了,秋兒才小心翼翼上前,敢勸一句:“夫人還不歇息嗎?”
左小婉眸子寒涼,淡淡道:“歇吧。”
秋兒露出笑:“奴婢就去打水。”
轉身走出去,沒想到過了片刻,她仿佛見到了什麼一樣,目瞪口呆退了回來。
左小婉冷冷:“做什麼?”
秋兒立刻轉身,臉上的不加掩飾的慌亂,跪下就說:“夫人,門外……大小姐求見。”
左小婉眸子一冷。
夜深人靜,這個時候來?
左小婉勾出一抹冷笑:“叫進來。”
秋兒一臉慌張重新出去請,不一會,寧承玉裹著披風,慢悠悠邁步進來。
屋中燒著暖炭,一進來,寧承玉就勾唇一笑:“嫡母這裏真是溫暖如春。”
左小婉皮笑肉不笑:“這麼晚了,大小姐不休息,怎麼到我這裏來了。”
寧承玉微笑著一邊解開披風:“白日裏嫡母好像動了怒,承玉自然要過來致歉。”
左小婉冷笑:“真是奇了呢,大小姐也會致歉?”
寧承玉若無其事道:“這世間從來都沒有什麼真正奇事,該發生了,自然就發生了。”
左小婉看著寧承玉,寧承玉也看著她。
“秋兒出去。將門帶上。”左小婉冷冷的。
秋兒忐忑不安,看了寧承玉一眼,猶豫片刻才應:“是。婢子告退了。”
門從身後關起,寧承玉一笑:“嫡母果然知心人。”
左小婉冷笑:“大小姐不必委屈自己了,這聲嫡母,這時候也不必再叫。”
寧承玉笑了笑,隨手將披風放到一張藤椅上麵,自己便在上頭坐了:“古人雲,雕欄玉砌金玉盤,嫡母這裏,實在是每一寸都是玉盤。”
左小婉的耐心可以說早在白天的時候耗盡了,說道:“我這裏不是吟詩誦月的地方,有什麼事大小姐快說吧。”
寧承玉還是如白日一樣的不驕不躁,不僅不驕不躁,從進來更是一直麵帶微笑:“承玉猜到父親今晚不會來,若是父親在這裏,夫人縱然有氣,麵上也一定柔情似水。”
左小婉一直冷冷咬牙笑:“不知大小姐還猜中什麼。”
寧承玉搓了一下手,抬手看著自己蔥管一樣的手指,漫不經心:“還猜到嫡母沒有真正見到妙音禪師,嫡母想要錦榮院一個院子的人,都去死。”
看似不同的兩件事,就從她嘴裏蹦出來,左小婉目光一緊。
“大小姐還沒胡言亂語夠?莫不是昨日才挨了鞭刑,所以變得腦筋不好使?”
寧承玉放下手指,輕輕一笑:“明人不說暗話,夫人的心思也從來不難猜,難猜的隻是夫人種種心思下的手段。承玉今天來,就是跟夫人說實話的。”
左小婉臉上神情越來越冰冷,“那大小姐就索性說實話吧,大小姐的手段,我可就看不懂了。”
寧承玉微笑:“夫人看不懂,其實不冤枉。”
誰讓她比她多活一輩子。所有事,都心裏有數了。
但左小婉卻登時大怒,覺得這賤丫頭越發的不知好歹。寧承玉歎了一口氣:“嫡母這連環計串在一起用,不僅讓人措手不及,還讓人防不勝防。誰能料到嫡母,去妙音寺祈福,以及小公子遇害,需要對付的,是兩件事,兩個人呢。而且這兩件事還不是合在一起的,誰也不會懷疑嫡母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左小婉沉著臉等她說下去。
寧承玉卻忽然笑了,不接著往下說,反而道:“夫人之前把靜語留在身邊,還做出種種器重她的樣子,讓人都覺得夫人何其大度。我都要以為夫人是因為別的事情,暫時忘記小詩了。幸好我對夫人了解深厚,知道夫人是什麼樣人。夫人留著靜語,隻是想等到合適時機,把她跟小詩一起拔除,斬草要除根嘛。這才是夫人想的。”
左小婉盯著她:“大小姐是越來越會編故事。就算你要維護錦榮院那幫人,也不用把髒水,潑到本夫人頭上吧。”
寧承玉微微側頭望著左小婉,嘴角笑容不減:“我說了我今日是來與夫人說實話的,不過夫人好像並不願意說實話。看來承玉得再表現一點誠意,不然套不出夫人的真話。”
都明說了是套了,居然還想要真話?
左小婉忍不住嗤之以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