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那廂小詩明白以後,已是毫不避諱地讓杏兒脫下了自己的外裳,一邊,又很快換上了杏兒的那件衣裳。
等到更換完畢,杏兒才拿眼睛剜了翠衣一眼:“翠衣姑娘這衣裳金貴,舍不得換下來給姑娘穿,那就麻煩把姑娘這件濕透了的衣裳,拿去漿洗幹淨吧。”
翠衣簡直不敢信,怒視著那件被自己故意打濕的衣服,杏兒已經故意往她跟前送了送,仿佛生怕她瞧不見。
翠衣嘴唇抖著:“憑什麼要我洗?”
杏兒挑了挑眉毛:“怎麼又是憑什麼?翠衣姑娘,你是不是不說憑什麼、就不舒坦怎麼的?讓你給姑娘洗衣裳,你也要問憑什麼,你平時吃飯呀睡覺呀,是不說也要問你一句憑什麼?”
翠衣想豁出去了,今日怎麼也要跟這個臭丫頭撕破臉,不然以後她還要被她騎在脖子上、這輩子就沒個休了!
翠衣不知不覺嗓子就尖了起來:“洗衣是我,你每天隻需要端著藥近身伺候就成,十指不沾陽春水,既然都是來伺候的,還分什麼你貴我賤,那就你去給人洗衣服,我留在屋子裏伺候!”
一氣兒說出來,翠衣竟也覺得自己有底氣多了。
果然就是應該如此,憑什麼好的輕鬆的活都被這個杏兒給占去了,她就得天天幹著粗活不行?
杏兒上下看著她,果然又笑了,倒也奇怪,素來暴脾氣的杏兒,竟然麵對翠衣的時候能幾次三番笑出來。她心裏鄙夷,大概翠衣這種段數的,她甚至都不必放在眼裏吧。
“行啊,你近身伺候姑娘,今兒本姑娘不就給了你機會,讓你近身伺候了麼?瞧瞧翠衣姑娘你伺候成了什麼樣子?先把姑娘的衣裙濕了,之後姑娘讓你把自己的衣裳換下來,你拚死也不肯。我倒要問問,翠衣姑娘所謂的近身伺候姑娘,就是想要把姑娘給伺候的下不了床嗎?”
翠衣臉色一陣白,不由想到了左小婉把她留在這裏時候的意思,那不就是讓小詩……不得再出現的意思嗎?
杏兒這句,把姑娘給伺候的下不了床,當真是實實的打中了翠衣的心。
趁著翠衣愣神的功夫,杏兒已經一步上前,將小詩那一件打濕了的衣裙硬塞到了翠衣的手裏,看著翠衣手裏一抖,杏兒冷笑道:“你若是敢把姑娘的衣裙丟到地上,我便跟你一起告到侯爺那裏去評理。”
這句話說的是侯爺,是寧無求。
既沒抬出左小婉來,也沒把寧承玉扯出來,而是直接說告到寧無求那去。
寧無求,侯爺,侯爺。
翠衣眼神閃爍著,手裏捏著衣裳還在僵持,不錯,剛才一瞬間她確實想要就這樣把衣服給扔了,左右一個低賤伶人的衣服,她就是扔了又能怎麼樣。
可是現在杏兒說了這句話,一下就讓她猶豫了。
杏兒哂笑,索性再添一把火:“你是不是以為,侯爺會看著你這麼作踐姑娘?”
侯爺……
翠衣心裏當然沒底氣起來,小詩是被寧無求寵幸的人,肚子裏懷的,還是寧無求的孩子。翠衣當時在左小婉的院子裏,也跟著一群丫鬟偷偷議論過這錦榮院的新人,也聽說過似乎小詩比較惹寧無求的歡心。
這個杏兒潑辣膽大,她說要鬧到寧無求的跟前,那絕對沒有不敢鬧的。
但是這時候認栽豈不就跟之前一樣,又被這杏兒拿住了嗎?翠衣顫抖著嘴唇,咬牙說道:“侯爺現在跟夫人恩愛濡慕,哪有精力還聽你這瘋丫頭的言語,你以為侯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這還是私心裏想借著左小婉的勢。
杏兒肚子裏笑,索性就讓她借個夠,她歎一聲道:“對啊,咱們夫人一貫在侯爺麵前,展現的賢良淑德的很,若是告到侯爺跟前,說你苛待小詩姑娘,還敢打濕姑娘的衣裙,侯爺怒不怒且不說了,夫人在侯爺跟前,恐怕也很難為翠衣你一個奴婢說話吧?”
這才是醍醐灌頂呢,翠衣以為自己能夠仰仗左小婉,哪怕真的捅出事來,左小婉起碼能護著她幾分。卻不想想,左小婉當然一貫在外人麵前表現賢良大度,即便真的因為今天的事情告到了寧無求那裏,會為了翠衣這一個賤婢,就給她大度賢良的名聲抹黑麼?
翠衣臉色灰敗,杏兒衝著她挑著眉,就這種貨色,難怪一輩子都是個三等丫鬟。還想跟她鬥,真是豬油蒙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