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門房都是俱有眼色之人,立即有人把話稟告給了躺在裏間清閑的寧無求,寧無求聽說東宮來訪,連鞋子都幾乎來不及穿上,就拖著鞋履迎了出來。
當看見負手在門口的祁夜,寧無求同樣惱恨交加,臉上堆著誠惶誠恐地走過去:“老臣罪該萬死,不知殿下您親臨,實在有失遠迎了……”
祁夜悠然笑道:“侯爺客氣了,本宮隻是無意中撞見寧姑娘受難,順道將姑娘護送回來,也免得再生枝節。”
短短幾句話,已是將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既將寧承玉被人劫去之事隱晦說了,又明示了自己的來意。
寧無求麵上出現脹紫之色,片刻才看了一眼被人攙扶著的寧承玉,向祁夜拱手道:“……此事……老臣實在不知、多謝殿下出手搭救鄙女,老臣惶恐……”
祁夜淡淡一笑道:“侯爺想必日理萬機,太過忙碌,以至於不曾察覺吧。”
此話說話,寧無求的麵色更是脹紫起來。來這片刻,他連寧承玉半句好歹都不問,隻一心擁著祁夜,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個端倪來。
杏兒嘴角勾了勾,隻覺得心下暢快,下意識看向寧承玉,隻見她一張臉如冰雪沉涼,這才將翹起的嘴角收回去。
當下,寧無求誠惶誠恐地請祁夜進門去,祁夜竟也欣然應允。寧承玉目光看向祁夜,正好碰見他撇過來的一抹淡淡笑顏。
在東苑得到了消息的左小婉大為吃驚,連連詢問了幾遍、才確定真是東宮親自送了寧承玉回來。不禁一張臉又妒又恨。但她還是趕緊將自己收拾了一通,趕著迎到了前院去。
開玩笑,她作為侯府的當家主母,若是此時連東宮駕臨這種事都不去迎接,她還有臉麵嗎?!
到了前院,左小婉已是換上了一副柔情的樣子,見到寧承玉站在院內,麵色青白,形銷骨立。
她立即就是迎上前,一副關切至深的樣子握住了寧承玉的手情深道:“玉兒!你可算是回來了、叫我好生擔憂……”
這時她一眼瞥見到錦衣玉束俊美如天人的祁夜,頓時好一番失神,那妒恨之心不由又起、心中已將寧承玉的臉唾罵了千萬遍。麵上卻還是那副溫情楚楚的樣子。
寧承玉冷眼看著她演戲,不應一句。
左小婉卻好似並不在意她的冷臉,兀自做出垂淚狀:“你這般總是一言不發地就出了府去,我也不知你去往何處,便是去尋你、也實是不知該往何處去尋……”
寧承玉冷冷看向她、這話簡直誅心,真是好個左小婉,這一番說詞,豈不是說這番都是她自找的嗎?
寧承玉冷冷抽出自己的手,她已是身心俱疲,實在沒有氣力再應對左小婉這幅做作嘴臉。
左小婉再次含羞帶怯、這才轉向祁夜道:“妾身參見東宮殿下……”
祁夜自然一眼見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鎮國侯府主母,左小婉在他眼中早已是如透明一般,雲琮的回話還一幕幕在他的耳中。
寧無求當即吩咐了府中大肆擺宴,一時間鎮國侯府上下都嚴謹起來,下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高高在上的東宮儲君,儼然如見到真正的九五之尊一樣的噤若寒蟬。
等到了席間,左小婉更是殷勤備至,表現的一派慈母,對寧承玉極為熱絡。寧無求礙於麵子,也假意地對寧承玉噓寒問暖了幾句。隻可惜他神情間要多勉強有多勉強,做了還不如不做的好。
祁夜倒是一派灑然,仿佛根本看不見這家子的暗流湧動,隻是他時不時看向寧承玉的眼神,卻更加意味深長起來。
“玉兒,此次你多虧了東宮殿下搭救,可要好生感謝殿下。”寧無求忽地生硬地拋出一句。
祁夜微微笑道:“維護京城安寧本就是本宮分內之事,寧姑娘此番會遭此劫難,說起來也算本宮失職。”
看祁夜言語間處處維護寧承玉,左小婉眼中閃過恨意。麵上仍是笑道:“能得到殿下的眷顧,也是玉兒的福氣。”
寧承玉實在不想再留在席間聽著兩人虛情假意的言語,拂袖硬邦邦的站起身:“女兒累了,先回去休息。”
說著竟真的這般離開了。
這般離開簡直半點臉麵沒有給寧無求留下,寧無求登時麵色紫脹尷尬,若非祁夜還在身旁,怕不是要當場發作出來。
“小女一向沒規矩慣了、殿下勿怪……”
祁夜看著寧承玉離去的背影一笑:“這沒什麼,本宮倒覺得寧姑娘性情甚是爽直,實在是難得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