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懼他,也就無畏他。
跟著小廝來到前院,寧無求穿著一身常服,看到寧承玉,也並不說話。
在他旁邊,果然坐著左小婉。隻是今日的左小婉很有些不同,打扮的一身簡素,神情之間也是淡淡,沒有平素那種妖妖嬈嬈的感覺。
況且她看了寧承玉一眼,便麵無表情地轉過臉去了。
寧承玉不等他們開口,自顧就走到椅子上坐了,反正她這個沒規矩的名聲已經承受了,索性便隨性些。
左右這兩個人,都是沒一個能討好的。
左小婉倒真的像個修身養性的樣子了,坐在席間,從不主動說話。寧承玉想到她前幾日掐自己時那個狠毒勁,心中隻覺像是兩個不同的人。
少頃,丫鬟們將飯菜竟都端了上來,寧無求也落座。寧承玉知道必有後話,也就安心地等著。
這個男人,前幾日才那樣狠狠地將春雨打的隻剩下半條命,今日他卻是毫無反應,坐在席間,讓人覺得齒寒。
看得出寧無求很不耐,這更讓寧承玉懷疑他把自己請來的目的。這個當爹的,若非真有一定的事,怕是根本就不想多看見她一時一刻。
寧無求沒吃幾口,就將碗筷重重地放下了:“再過一個月你就滿十五了,及笄禮也要舉行,你可有什麼想法?”
寧承玉一時無話,心頭卻浮上一絲疑雲。她的及笄禮?
猶記得上一世,寧無求是不聞不問,她的及笄之禮更是在左小婉的用心下根本毫無舉行。
今次卻是日頭打西邊出了麼?
寧承玉對於自己的及笄禮,應當說自來就沒有想過,因為她不認為這一世會有什麼不同,以寧無求和左小婉對她的厭惡,隻比上一世多,顯然不會用心在她的及笄禮上麵。
萬萬想不到的是,今日,寧無求居然主動提起,還問了她的意見?
思緒良久,寧承玉當然沒有說話。
寧無求就不悅地追加了一句:“問你話,耳朵聾了?”
寧承玉看了他一眼,和上一世不同的是,她懂得壓抑心性,卻也不會刻意去和寧無求起衝突。
“一切但憑爹的吩咐。”說完這麼一句後,寧承玉也不再多言了。
寧無求顯然很不悅,但他仍然在按捺著,按捺的理由,讓寧承玉猜不透。以這位爹逢事必發火的個性,寧承玉想不出他有什麼可按捺住。
他說的生硬道:“你自己的及笄禮,難道自己都沒個主意?”
寧承玉這下真是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了。這時,桌上靜謐了片刻後,左小婉柔柔地搭腔了:“玉兒是我們侯府正經嫡出的姑娘,她的及笄禮,當然要樣樣撿好的辦,老爺說是不是?”
寧承玉看了她一眼,見她嘴角含著笑,隻是掩不住仍是有些冷淡的麵容。
寧無求眉心蹙了蹙,看向她,聲音放柔:“你說的也是有道理。”
左小婉含笑低了頭。
見這兩人之間的交談,寧承玉心裏略略起了點波瀾,但麵上還是靜靜地。
寧無求再次轉向她冷淡道:“既然如此,你記得再去秀雲坊裁剪幾身衣裳,別再出現上次在宮裏的時候……”
後半句不知是不是寧承玉錯覺,竟聽出了警告的意味。
她抬頭看了寧無求,忽然淡淡一笑道:“請爹恕罪,女兒再沒有多餘的裁剪衣裳的錢了。”
話說完,本以為寧無求會生氣,沒想到寧無求皺了皺眉,聲音更加冷的說道:“從府上的賬房裏預支。”
說著,寧無求像是再也忍受不了,摔下了碗筷就起身離席。
左小婉柔柔笑道:“妾身還有些沒吃飽,想要再多留一會。”
寧無求頓了頓,便轉身走了。
飯桌上,寧承玉和左小婉相對而坐,丫鬟仆婦們都站的遠遠地。
左小婉一直專注在臉前的飯菜上,並不抬頭看寧承玉。
寧承玉細細地品著飯粒,忽然悠悠一笑,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嫡母大可以放心,隻要日後嫡母在這後宅之中,不再找承玉的麻煩,那承玉對於嫡母的事情,也會像生了忘症一樣,自此忘掉一幹二淨。”
左小婉的筷著停滯了一下,片刻後,聽見清冷幽幽的一聲:“好。”
一場飯各自的目的都已達到,寧承玉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寧無求突然間提起她及笄禮的事,隻是他突然發了好心,寧無求這樣做的背後,定然有不可估量的某種原因。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她上次進宮開始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