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皇宮七月花開最好,原來我卻是不信,今日一看,才知這傳言果真不假。”
白錦小丫頭抿嘴一笑。
“郡主生在北漠,今年才歸京,自是不知宮中花開景象。外人說宮裏貴氣盛,能養人更好養花,依奴婢看倒不是這樣,且不論別的,單單這花種就要挑上十天半個月,又都是極為名貴的花種,自然要開得比外麵好。”
我不由得暗暗唏噓一番,皇家這些有的沒的於國於民無用的東西倒是很珍奇,不像我那郡主府,一大片花草無人歸攏,早就長的極高壓過牆頭了。
晌午的日光極為毒辣,我被曬得有些難受,喚了白錦跟上,便匆匆向假山後的涼亭走去。
“想不到像楹郡主這般鄉野村姑也喜歡皇宮中的花草,看來宮裏生長的東西確是比外麵金貴啊!”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君綺襄又來挑事兒了。說來也怪,自打我回京以來,君綺襄隻要一見到我,就想盡辦法讓我不得安生,上次宮宴上她當著後宮嬪妃的麵叫人拖進來一隻死貓,硬說是我讓人活活打死的,我也懶得辯駁,想著最多不過被訓上幾句,可誰知那皇宮果真是個矜貴地方,隨便一隻貓也是個有主的,羅妃的臉立時就青了,不過礙著我的幾分薄麵,做個人情才算了事。反倒她父皇陰沉著臉斥責君綺襄不懂分寸,我見她暗自咬牙不敢吭聲,心裏才覺得舒坦了許多。
今日她又來挑事兒,我十分不想慣著她,故而並沒有出聲回話,隻是嘲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徑自向前走去。
君綺襄麵上一滯,似是沒想到我會如此光明正大地不給她臉麵,剛要發作,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甩袖子憤憤地走了。
君綺襄絕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我皺皺眉,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扯了白錦走進涼亭。
一進涼亭,毒辣的日光盡數被遮住了,我愜意地深吸了一口氣,晃晃腦子把剛才發生的事甩到一邊去。君綺襄,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
涼亭裏有一方四角紫檀桌椅,桌上用江南重氏的湘繡牡丹作屛,屏上擺著四色果盤,用方寸大小的冰塊鎮著。我心下了然,這涼亭是個賞花消遣又能納涼的好去處,相比一會兒有貴客來訪,我也不好繼續占著人家的地方,剛要起身離開,卻又瞥見桌上一小方描雲紋粉彩釉盅裏有幾塊方方正正的奶糕。
許是見我臉色不好,白錦怯生生地抬臉瞧我。
“郡主,可有什麼不妥?”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君綺襄剛剛站著的地方,心裏一沉,壓低聲音道:“去看看君綺襄和蘇貴妃有無異動。”
蘇貴妃蘇雲華是君綺襄的生母,若有異常,也該和蘇貴妃脫不了關係。
鳳梨和奶糕,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呢?……
……
“五殿下,日頭曬得很,不如去前方涼亭坐坐罷!”
我一驚,忙躲進假山裏,思緒卻清明得很。
五皇子君連恒雖生母早逝,地位不高,卻天資異稟,有宏誌之才,皇上年紀大了,各宮有所出的嬪妃難免不為自家孩子著想。而君連恒又有胃寒之症,若是用了鳳梨和奶糕,怕是要調養十天半個月的,五天後不正好是君連恒替皇上南巡啟程之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