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你胡說。”……
同時冒出來的巨大聲音幾乎要將我的耳膜震破,我自己尚來不及消化鬼霜那句輕飄飄似乎毫無分量的話,卻見趙天烈已經揪住了鬼霜的衣領,絕美的臉上竟是猙獰,“真的沒有救了嗎?不-惜-一-切,我不惜一切,隻要能把她救回來。”
鬼霜遲疑了一下,隨即斬釘截鐵的回答,“烈,你知我從不撒謊的,這丫頭活不了了,一次毒冰掌能救回來已是萬幸,這一次,神仙不救。”
我身子晃了晃,抱著我的韓清揚似乎已站立不穩,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眼角瞥到的趙天烈、強生身子都搖晃起來,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我緩緩閉上了眼睛,不是我想逃避,也不是害怕,隻是不忍看到趙天烈扭曲了的俊臉,強生變得驚惶灼亮的眼眸,以及韓清揚仿佛被抽離了生氣、迅速枯萎的容顏和神情。
“還有多少時日?”韓清揚的聲音如死水一般不起波瀾。
鬼霜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終於帶了點悲憫的顏色,“霜全力施為的話,尚能捱到立秋。”
已是五月槐花香飄,這麼說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性命。
我腦中一個想法閃過,心裏微微害怕起來,於是搖了搖頭說,“我不要,性命於我無甚關礙,清揚,帶我回長樂。”
“這個時候你還擰什麼?我趙天烈會卑劣到趁人之危,對你的夫君下毒手?”趙天烈毫無形象的大吼起來,帶著我不能明白的濃烈怒火。
我剛想罵回去,就聽韓清揚輕輕的在我耳邊說,“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受這三個月的苦,但是你可知,如果我現在帶你回了長樂,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乖一一,聽話,我能和你多待得一日便是好的。”
“你活得一日,我們便都活的一日。”強生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如此嚇人,“苜,你最好想清楚了,要是極力配合鬼霜,還能讓我們多活一些時日。”
“強生,我不許你……”
我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強生堵了回去,“你活著說什麼我都聽,你沒了就讓我按自己的意誌活一回——我們都陪葬,免得你一個人在那邊會寂寞。”
強生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意中透著的堅決,讓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忍不住寒意陣陣——他是會真的做出這等瘋狂的事來,他搞不好還能做出更加瘋狂的事來。
胳膊無論如何是擰不過大腿的,更何況現在隻有我一隻細弱的胳膊,對上那麼多堅如磐石的大腿。我們一行便在東安王宮住了下來。趙天烈很大方,直接將鳳儀宮騰了出來給我們居住,還美其名曰“一一丫頭住習慣了的地方”,我幾乎忍不住要控訴起來——北苑冷宮才是我住習慣了的地方,但是我忍住了,畢竟現在回想起來,他是為了救我才那樣做的,誰讓自己當時那麼不爭氣!
每天喝下無數難以下咽的湯藥,不是一件難事;每天被一個性取向有點偏差的帥哥拿著銀針在全身紮過一遍,也不是一件難事;但是每天都要麵對三個男人的關懷和愛護,絕對絕對是一件難事。
“我說,你們三個要不要回避一下,我要給一一施針了。”鬼霜笑道,桃花眼賊溜溜的四處亂掃,哪裏是想讓人走的意思。
今天不知怎麼回事,三個人反而聚齊了——也正是我最擔心的場景。強生和韓清揚一路相處已久,知道怎樣才能相安無事,不至於公然翻臉;雖然趙天烈喜歡挑釁譏諷強生,但二人畢竟是同胞兄弟,一起出現的時候也能把握分寸。韓清揚和趙天烈都是一國老大,應有的禮數和場麵話都裝得足足的,不曾有過劍拔弩張的時候。
但是這三個人湊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讓我的小心髒——不能承受生命之重。我跟韓清揚是夫妻,強生絲毫不把自己當做外人,趙天烈則一直把他自己當做是鳳儀宮的主人,這樣一來,情況便有點複雜。要不是我命不久矣,我想神仙也壓不住他們仨的明爭暗鬥。
看到三個人都沒有動,鬼霜有點不耐煩,“要是都不介意的話,我就脫掉她的外衣了。”
“你們出去,”韓清揚有點惱火,他的醋意哪裏能夠讓別的男人看見我的身體,“我是她的夫君,已是親密無間。”
“哈哈,”趙天烈發出一陣促狹的笑聲,“真是好笑,她的身體我看得還少了?她第一次受傷的那段時日,每天晚上我都和鬼霜一起去北苑冷宮看她,她是在我手上一點一點好起來的,現在再看一眼又有什麼打緊?哼,我要想要她,還能輪的到你韓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