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小時候的情景突然間映出了出來。
那是他十歲的時候,
那一年,也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他坐在自己的房間裏,耳朵裏全是刺耳的噪聲、易歇斯底裏的爭吵,叫罵聲……待他驚恐的跑出去,想要奔到父母房間的時候,穿過院中的走廊,一道驚雷突然而至,火花電閃之間,他看到父母的房間,窗口映著的兩個猙獰的影子……
他瞬間呆住了,
“怎麼了?”當梅落看到平靜的楚嘉樹安定下來,似乎並沒有要越軌的動作和語言,所以她也打算向前一步,坐在床邊休息一會兒,門口有涼涼的風,透過薄薄的簾子吹過來,卷起身上的一陣陣涼意。
隨意的一抬眼,就看到楚嘉樹在燈光下的臉色尤為的異常,死寂的灰白,甚至身子都在不安的顫抖……
她不禁眉頭皺眉,幾步就走到他的身前,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重複的急問,怎麼了?
空氣驟然緊張,一把剛才的暖昧與熱氣,有一絲冷冷的寒意灌進了梅落的心底,她緊張的看著呆滯的楚嘉樹,心裏頓然生出不安。
沉默。
過了好久,就在她滿心期待的他能講出一句話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甚至雙手都抱著頭,像是精神突然間失常了一般。
“抱抱我?”可憐的求乞,撕裂帛錦的碎屑語音,她以為是他的把戲,轉過頭,準備撤身離開他遠遠的時候。他突然間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扯著她的衣襟,“就這一次?”
像個失去親人的小孩子般。
她無動於衷,粉拳卻是緊緊的握起。她在斟酌,他的真假。
“最後一次?”他近乎哀求的聲音。
咬咬牙,她猛的攤開雙拳,回過頭,怔怔的看了她一秒,看到他那一雙平時不羈的桃花眼裏水霧重重,像一隻被獵人射中箭的小兔子,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看到唯一的一絲希望那樣的盯著自己。
心倏的一揪。
上前幾步,她開張雙臂緊緊的將坐在床上的他抱在懷中,閉上眼睛,她想,就像他說的,這是最後一次,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的親密相擁。
此後,她嫁她的人。
他走他的路。
再無相互幹涉。
她站著,
他坐在床頭,頭深深的紮進了她柔軟溫暖的懷中,像嬰兒般的眷戀,感覺到她沒有推開自己的意思後,他將雙臂悄悄的伸了同去,輕輕的環上她的腰,就像剛才一樣。
暖暖的。
這個夜都暖了。
楚嘉樹在想,這個時候天上下的小雨會不會都是溫溫的,雷聲與閃電也悄悄的退卻了,好似是不忍心打擾他們吧。
那顆不安的心漸漸的平息下來,連臉上的灰色也緩緩的變成常色,他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溫暖如春。
即便整個四季都是春天,也不及她給予自己的這一刻溫暖。
梅落睜開漂亮的眼睛,眼睛裏有一種意味不明的情緒,她感覺到心境在剛才一片從未有過的安寧。
看著周圍藍色的帳篷,她的腦子再次恢複了清醒。
輕啟唇瓣,有些無力,“明天,你回去吧。”
“你呢?”他也柔柔的喑啞。
“我是這裏的誌願者,還有幫我稍個信給靜好,告訴張奶奶走了,地震發生前就走了,我沒有告訴靜好,是擔心她的身體,張奶奶走的時候臉上是掛著微笑的,沒有什麼遺憾與痛苦。”梅落淡淡的講著,目光幽遠的盯著門口被風吹動的簾子。
走出這個簾子,
他和她又會回到以前的樣子?
“晚了,你湊合著在床上躺一晚上。”說著,他鬆開她,起身,來到椅子上,拿起剛才她脫下的自己外套,皺皺眉,手指一摸,發現還是潮漉漉的。
目光轉轉,他直接將手指按在了自己襯衣的紐扣上,啪的一下子解開了。
聽到異響的梅落轉身盯著他的動作,剛剛退下紅暈的臉,再次染了上來,她瞪著他的過完美的側顏,“你又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