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蘇夜雪在一小方天地裏蘇醒,隱隱約約有什麼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夢魘一般,纏繞得她不能呼吸。
眼睛像是被膠水粘住了,沉重得怎麼也抬不起來,四周的聲音像是無孔不入的風,激起她一陣陣痛苦不堪的回憶。
“這就是夜雪吧,我是你的新媽媽。”輕柔的嗓音,卻像海綿裏的針,讓人毫無防備的疼。
“蘇夜雪,你媽就是個賤人,竟敢背著我去勾引男人。”
“蘇夜雪,你這個醜女,怎麼還好意思來上學。”幸災樂禍的聲音裏,帶著無盡的嘲諷。
“蘇夜雪,你媽是個賤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幫她不幫我,我沒你這個女兒。”
“柳燕梅,你竟然敢重婚,那就等著進監獄吧。”
“柳燕梅,有人舉報你重婚,請跟我們走一趟吧。”如此規矩的話,卻像一把尖刀深深的紮到人心上,從裏到外都是絕望。
“不不不,不要再說了”蘇夜雪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不停的搖晃,試圖趕走那些讓她恐懼的話語。
“不,不要”床上,蘇夜雪猛然坐起,口裏喘著粗氣,胸口正劇烈的起伏,一雙黑墨般的眼睛裏盛滿了驚恐,顯然是被嚇的不輕。
正在為她蓋被子的柳燕梅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便是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著她的背脊,安撫道。“夜雪別怕,有媽媽在呢,別怕,別怕。”
輕柔的嗓音,像是帶著一股魔力,漸漸平息蘇夜雪心裏的恐懼,瞳孔漸漸聚焦,呼吸也平靜了下來。
察覺到她平靜下來,柳燕梅輕輕的將她拉出懷抱,看著她被汗水浸濕的額頭,有些擔憂的觸摸上去,冰涼一片,顯然是冷汗。“剛剛做噩夢了嗎?”
噩夢?蘇夜雪怔然了一瞬,下一秒便回了神,剛剛自己好像的確是做“噩夢”了,隻不過那噩夢在她曾經的記憶裏清清楚楚的發生過,但這怎麼好跟她說,隻得搖了搖頭,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握住柳燕梅放在被子上的手,淡淡道。“媽,我沒事,倒是你,手都這麼涼了,感冒了怎麼辦,快回去吧,”
和蘇夜雪溫熱的手相比,柳燕梅的手冰的幾乎能激起蘇夜雪一身的雞皮疙瘩。
柳燕梅就睡在隔壁房間,想著自己過來看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所以隻披了一件外套就過來了,之前隻想著蘇夜雪會不會著涼,一直沒有注意,現在聽蘇夜雪這麼一說到真覺得有些冷了,遂點了點頭“好,你快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將蘇夜雪露在外麵的手放進被子裏後才起身向門外走去,走至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見她老老實實的蓋子被子,才放心的關好燈,掩上門。
腳步聲漸漸移向隔壁,很快就聽見開燈的聲音,不一會又關上了燈。
知道柳燕梅已經睡了,現在蘇夜雪卻是睡不著了,前幾天當她睜眼時,世界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了幾天渾渾噩噩的日子,今晚的一場“噩夢”倒讓她幡然醒悟。
她記得,她應是死了才對,在她二十歲生日之後,結婚前夕,因為一次爭執,原本就得了抑鬱症的她,正是犯病時,一時想不通,煤氣中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