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讀累了的時候,衛川就會到後山的一塊大石頭上麵躺一會兒,望著天空,想想自己讀的書,想想最近經曆的事情,或者就完全放空自己。對於自己的這個狀態,他稱為“神遊太虛”。這個時候,他往往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想得太多。
一如既往,此時的衛川躺在自家後山的大石頭上麵已經好一會兒了。今日的讀書時間已經有四個時辰。衛川隻是一個普通的十五歲的少年,當然需要休息。所以在傍晚的時候,他來到了後山。
但是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衛川心情一點都不寧靜,躺在石頭上麵一直翻來覆去靜不下心。一想到五天之後科舉考試就要在縣城舉行,他就很緊張,同時也有一點小興奮和小激動。因為自己是村裏唯一一個過了科考初試而有資格去縣城參加複試的人,想到這幾天爹娘那由衷的笑容,衛川就覺得自己很滿足。要是自己過了縣城裏的科考,那爹娘就更加有麵子了,但是要是自己沒有考過,肯定會落為被同村的人的笑柄。
“我一定要考上”衛川握緊拳頭,目光堅定。
衛川家住在衛家村,祖祖輩輩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雖然身在農村,但是爹娘平時對人都很善良大度,從不跟人斤斤計較。衛川娘名叫李怡,是城裏一戶大戶人家的旁係族人,雖然是大戶人家,但是作為旁係,又是女子,自然是沒有地位的。當年他爹衛雄偶然進城,緣分使然兩人走到了一起。由於衛雄是莊稼人,衛川娘的家裏自然不同意,無奈之下,李怡隻好跟家裏斷絕了關係,來到了衛家村。對於衛家村這個偏遠小村而言,李怡自然算是見過世麵的人。所以在衛川還很小的時候,她就堅持讓衛川去村裏的私塾上學。同齡的孩子多數都在地裏給大人幫忙,隻有很少的人家,家裏勞動力充足的,才會送到村裏上學。
私塾先生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是村裏除了衛川娘之外,唯一一個讀過書的人,但是也隻能教村裏的小孩認一些很簡單的字。衛川的字大多數都是他娘教的。小時候,每天晚上,娘忙完農活,都會教衛川認字,也會給衛川講一些書上的故事。往往這個時候,衛川爹收拾完了一天的活計,也會坐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妻子教兒子讀書識字,那滿足的眼神,說明了他是那麼的幸福。
一想到爹娘每天在地裏幹活的身影,那長年累月弓著的腰,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艱辛,想到他們慈祥的麵孔,滿足的笑容,衛川就很心疼,他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念書,然後把爹娘接到城裏,安享晚年。所以,這次科考,自己一定要過!
“川哥哥,你果然在這裏,二叔讓你回家吃飯啦!你一天就隻知道讀書,都讀傻了,沒事就在這石頭上發呆!”在衛川想科考的事情想得失神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有人叫自己。
“哦,是二妞啊,這就回去!你今天活幹完了?怎麼樣,要不要我教你認幾個字?”衛川應到。
“才不要嘞!我看著字就頭暈,而且認字也沒什麼用啊,反正以後都是種莊稼嘛,有力氣就好了。”聽到教自己認字,二妞立馬拒絕道。
衛川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隻是暗道幸虧自己的娘親見過世麵,堅持送自己讀書,不然自己肯定會種一輩子的莊稼,一輩子打理自家那巴掌大的幾塊土地。自己讀過書,就算科考考不上,也定要出去見見世麵,最後就算去當一個私塾老師也是可以過活的。
衛川的爹一共兩兄弟,二妞是衛川大伯家的二女兒,大伯家還有一個兒子,叫做衛江,也是個莊稼人,比衛川年長五歲,已經結婚且在上個月剛生了一個大胖小子,而二妞則比衛川小兩歲。爹娘知道衛川讀書累了就回來後山,所以有事情的時候都是讓二妞來叫他。
回到家,爹娘已經把飯做好,正坐在桌前等著他。“快來吃飯吧,以後去後山別待那麼晚,晚上看不清路,後山的路又不好走,而且還要每次麻煩二妞來叫你”,衛川爹看了一眼衛川,開口說道。
“哦,知道了,以後我會早點回來的。對了,爹,今天那塊地犁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