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怕我會拿筆去傷害別人,畢竟我現在是一名“精神病人”,還是一名凶案的嫌疑犯。
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這裏的工作人員都不願意告訴我,我的父母也被限製,隻能一周前來看我一次,大概是為了保證這裏的安全吧。
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已經快一個月了,我的父母除了第一次來質問我是不是凶手,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畢竟所有證據都表明,是我殺死了那五個人,而他們全是我的同班同學,以往被認為與我最親密的同伴。這樣的指控不論安放在任何人身上,大家肯定都會覺得那個人不是變態就是精神有問題。
而我,並不是。我已經將這件事請重重複複和警察說了好幾遍,可他們都不願意相信我。我隻能一筆一劃將當初的事情描述一遍,希望能在將來上法庭的時候,作為確確鑿鑿的呈堂證供。
那是發生在兩個月前,中考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個月。當時我不是什麼精神病人,而是已經考入市內重點高中的一名學生。
畢業旅遊,這大概是大部分人都經曆過的一次經曆。我們這些年輕人自然也是對此懷有憧憬,在我們得知都考上了同一所學校之後,身上唯一的包袱也由此卸去,便策劃了這一次“悲劇”。
廈門,鼓浪嶼。
這是我們對父母說將要去往旅行的地方,也是我剛開始提出要去的著名景點。但事實上,在許恩輝的極力勸說下,我們最後改變了旅行地點,我們真正要去的地方,是——神農架,國內唯一保護完整的大片原始森林。
許恩輝,是我班裏一個男同學,他成績一般,長相一般,家境一般,各項運動都一般。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卻熱愛著顯擺他所擁有的一切。連這一次旅行也是,他並不是特別喜愛原始自然景色。隻是……
“喂喂,你們看過‘荒野求生’那個節目嗎?裏麵的主持徒步穿越幾百公裏的沙漠真的好厲害啊!你說我們要是也像他那樣去闖一闖,回到學校準讓他們那群小子羨慕。什麼雲南深山,什麼神農架,咱們要去這些地方才算得上真旅行!”
他那自傲的笑容至今還刻印在我的腦海裏。
惡心,無比惡心……
要是我當初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肯定會當著他的麵痛罵一頓。他不過是懷有不甘和嫉妒,想要在所有人麵前炫耀他自己能獲得的一切。
不顧是否有危險,也不顧計劃是否周全。
然而在我第一次意識到不妥的時候,已經是在高鐵,準備搭乘火車的候機室。
一切都已經不能回頭了。
“喂,你們別顧著玩,東西都帶齊了麼?”我對著身邊幾個同伴問道。我們在兩排候車椅上相對而坐。來來往往的旅客經過都不免將目光投到我們的身上。
作為市內最大的火車站,在這個候機室內年輕人不算少,但是像我們這樣剛滿十六歲,還沒有成人陪同的,估計就我們幾個。
除了我在緊張地檢查行李以外,他們五人坐在座位上,毫無顧慮地玩著手機還有ipad,時而興奮地互相攀談著,期待著,一點也不覺得我們將要去的是何等危險的地方。
特別是許恩輝,他帶著一臉的嫌棄反駁我說:“真囉嗦,你都問了多少遍了,我們都帶齊了,什麼帳篷、食物、日用品。除了一些不能帶上火車的用具要到當地買,我們什麼都帶齊了,你們說是嗎?!”
“是啊……林傲你擔心得……也太多了吧?”另一邊的胖子古樂天正一手一大把,吧唧吧唧地將薯片往嘴裏塞,碎片從他的嘴邊一丁一點地落下來,粘在他的衣服上。
已經一百六十多斤的他,一屁股下去就是兩張椅子,對著身型隻有他一半的我說:“我們帶的東西都足夠吃幾天了,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又不是真要去捕獵、吃蟲子一個星期。你就放心好啦!”
“是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胖子,將我的化妝品遞過來。”
在胖子的身邊,李洛斯正為自己的雙手塗上玫瑰紅顏色的指甲油。新染的桃紅色長發,還電成了大波浪,李洛斯還穿著一套蕾絲圓領鏤空連衣長裙,這幅花枝招展的樣子去原始森林裏探險?求生?我看一點也不像。
可古樂天不會有我這樣的擔憂和蔑視,他隻會乖乖地,像一名奴隸一樣遵循李洛斯所有的命令。
胖子打開他幫李洛斯背著的背包,從裏麵找出一個手掌那麼寬,純黑的盒子:“是這個麼?好像就這個像一點吧……”
“就是這個,快給我!動作快點好不?”李洛斯皺著眉,不滿地從古樂天手中奪過化妝盒。她打開化妝盒,對著鏡子又是抹粉、又是塗上潤唇膏。
要是你問在這出發的前夕,為什麼一個旅遊者還能如此輕鬆?那是當然,因為她所有的東西,包括一個行李箱,都交給了古樂天保管,身上沒有任何負擔的她,做什麼都展現出一種貴婦人的慵懶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