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夜明,白雪依舊。一條烏漆嗎黑的巨蟒在道觀的宮殿屋頂盤著,一動不動的樣子,看起來備懶無比。它的身邊是一把沾了無數鮮血的真武劍,靜靜坐著一個冷漠無比的男孩。眼睛裏恨意猶在,天威之下的悲意依舊。原本以為會在幾個小時之內就結束的小範圍戰爭,持續到了他恢複傷勢,衝到山下大殺特殺的一番才真正的結束。
峨眉一天的喧鬧散去,江湖裏關於此次六月初六的傳聞勢必會熱鬧上一段時間。但六月六之事仍舊未曾結束,在演武大廣場的槍聲響徹之時,所有早前的計劃基本都混亂了。草草結束,不過是等待著下一次的卷土重來。隻是江湖不再平靜,不論是武當還是峨眉都鬆了一口氣。
山下數十股的勢力基本殲滅,而真正的暴風驟雨竟然隻是演繹了前奏。或者說,雲城的存在,本身破壞了無數的江湖規矩,也克製了國家對於江湖的把握。雖然如今國家方麵隻是隱隱的感覺到,但也不得不承認,不論是骷髏組織還是國家方麵,這一次僅僅隻是對於江湖的小小試探。
在謎底徹底暴露之後,雲城突然發現來峨眉的結果僅僅是完成了見到奶奶的考驗而已。其他的坑坑窪窪,在師父和姨奶徹底明白被國家高層耍了一次之後,也失去了所有的心思。武夷山開始戒嚴,對外宣布機密的軍事行動,說到底還是不希望這方麵的時候擴大到普通人都知道的地步。
訓練基地的人隱秘的離開了,東南外事局留了下來。徐三帶著古玩圈子的人悄無聲息的離去,完全九兒傳達的任務。如此詭異的一次六月六,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不管是誰都覺得匪夷所思。不過在隨後趕來的特情科人員和武術協會的動作,倒是讓雲城看出了大概。
它們要挾了剩餘的少林禿驢,直指華山而去。雲城在得到消息之後,心裏動了一怒,但在之後又訕訕的無奈了。這便是算計,真正的用意,不過是被人利用了這一次以為江湖盛事而鑽了個空子。也基本明白了為什麼從臨州市出發,會被人跟蹤。除了既定和不確定的因素之外,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國家高層動用了大空城計,意指吞下華山這個難啃的骨頭而已。
至於其中峨眉和武當,乃至於其他江湖勢力會不會出事,這並不在國家高層的考慮範圍之內。所謂的摟草打兔子,出事了會插手進來攪動一番,沒出事就來日方長再看謀劃。雲城思索了半響,相信如今老人家還沒有經曆去考慮這個事情,那能把這一環一環緊密相聯起來的,惟有最高智囊團了。
這算是在秀肌肉!也是最擅長的內耗了!雲城覺得十分可笑,因為分歧的存在,導致了國內體製中派係的誕生。雖然是為了一個大前提的共同利益下,但就是因為各種斤斤計較之下,所以國內的各個方麵領域發展緩慢,導致了慢國外一拍。這隻是其中比較重要的原因之一而已。
微微歎息,呼去了心裏的煩惱,便將這一次六月六徹底拋卻在了腦後。各種江湖人事不用雲城去煩心什麼。峨眉和武當方麵自然會為自己討一個公道的。手中的衛星電話翻轉了好幾遍,雲城依舊沒有那個信心去調查關於她的一切。雖然雲城知道,隻要他按下,關於喬萌的所有信息都會在第一時間彙集起來。但此時此刻,卻是一點兒都沒有那方麵的心思了。
零落成泥碾作塵!雲城此刻的心緒就是這種兔死狐悲之感。眼神微動,感受著背後突然而來的溫暖,未曾回頭,已經知道了是誰到來。沒說謝,心裏的冷意並不是這一卷暖烘烘的被子可以化去,不過是點了一下頭,繼續望著遠方的昏暗。大黑黑擺擺蛇尾,算是對著到來的人打了個招呼,吐著蛇信,又把頭埋在盤起來的蛇身裏。
“山上比較冷,大黑黑是要冬眠了。”沁悠的聲音不溫不火,除了雲城幾次昏迷表現出著急之外,其他的時間基本都是這樣慢吞吞的說話模樣。
“也許吧。”雲城連一個師叔都不想說出口,慵懶和冰冷的展露無疑,聲音裏夾帶著並不想開口的拒絕含意。
沁悠也是無所謂,伸手接了一片片棱角分明的雪花,然後順勢坐在了雲城的身邊,撣去了手裏的水珠,捏過其中一個被角,貼近,把雲城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寵溺的摸摸了雲城的發梢。無關風月,沒有任何思想不正的情誼。傳功執門下的四個執事,幾乎把雲城視如己出。她們的年華,早已經失去了愛情的權利,所以一個17歲的孩子,在她們的眼裏跟剛出生的嬰兒無差。
好像風清微一般的寵溺著雲城,毫不避諱絲毫的身體接觸。當然雲城也沒有這麼齷蹉的思想。知道了她們的年紀,也知道了她們的心思,反而真的順從似的當起了一個孩子。說起來,沁悠、連琦、舒音、花玫四個在峨眉身份並不低的女人,還真的對雲城很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