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鬆,手中執著的勺子應聲而落,碰在鍋沿,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之聲。
“怎麼了?”陸懷英聽得響動,連忙放下手中的瓷罐,急急忙忙的走到她麵前,拉過她的手:“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燙傷?有沒有哪裏疼?”
“沒,沒有!”白杫連忙別過頭,撿過落在灶台上的勺子,慌忙去洗:“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早知你聽後會如此心神不寧,我就不說給你聽了,師父的話,你就權當笑話聽聽,沒事的!他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陸懷英見她沒事,又轉身清洗自己的瓷罐。
“如果……如果,他說的都是……都是真的呢?”熱氣升騰的水霧之中,白杫的臉色蒼白,隱隱綽綽,聲音低低的,像是受傷的小獸般透出絕望的嗚咽。
在這個若大的蜀山之中,她最在乎的人,已經在一個一個失去,難道連陸懷英,也不例外嗎?
流冰,他怎可如此狠心!
“杫兒師妹,你說什麼呢,我沒聽清!”陸懷英拿著已經清洗幹淨的瓷罐走到她身旁,深吸了一口氣:“真香,杫兒師妹,我以後來天天都不用早膳,你日日幫我做,可好?”
白杫搖搖頭,又點點頭,將手中的勺子遞給陸懷英:“我被這霧氣蒸得有點頭暈,還是你來盛吧!”
“好,你先去歇著,很快就好!”陸懷英衝著她爽朗一笑,開始盛粥。
白杫緩步從廚房裏出來,右手撫上臉頰,卻已經早已濕透,不知道是熱氣所熏,還是那止不住的淚意。
“發生何事?”洛辰逸略顯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
白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他。
自從昨日她說過那樣的話,兩人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如同隔了一層冰霜,濃得化不開。
好在臉上的濕意已經被她盡數抹去,任他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晨起,肚子有些餓,所以煮了些粥,被熱氣熏得受不了,出來走走!”
“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讓我把把脈!”洛辰逸走近她,不由分說的執起她的手。
“不——!”白杫思及腹中胎兒,又怎能讓他輕易把脈,連忙抽回手,見他臉色疑惑中帶著陰沉,連忙解釋道:“我沒事,隻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畢竟昨日懷英師兄被傷,我怕流冰師叔知道原委,會怪罪於我!”
“他擅闖玉衡宮,不過是小懲大戒!”洛辰逸神色疏淡的看她:“怎麼?你還在怪我?”
白杫搖頭:“不敢——!”
“不敢,就是有!”洛辰逸邁步向玉衡宮前廳走去:“我今日有事……”漂亮的雙眸危險的眯起,洛辰逸冷聲斥道:“誰?”
怕洛辰逸突然發難,白杫連忙擋在洛辰逸與廚房門口之間:“是……是懷英師兄,他怕我經過昨日的事情而受罰,所以一大早便過來看我,沒有用早膳,我便煮了些粥!”
洛辰逸腳步一轉,向她走來:“這粥不是煮給你自己吃的?”
低沉清淺的聲音裏聽不出絲毫的情緒,白杫卻明白,他生氣了。
“師父,懷英師兄來看我,並不是什麼罪過,是我放他進玉衡宮的,所以,也不算是擅闖玉衡宮!”白杫咬咬牙,對著洛辰逸跪了下去:“師父,求求你,不要罰他!”
“杫兒師妹!”陸懷英咬碎了牙,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滾——!”洛辰逸重重拂袖。
白杫以為洛辰逸又要對陸懷英出手,連忙站起來,攔在兩人之間:“懷英師兄,你還是先回開陽宮吧!”
“杫兒,過來!”洛辰逸冰冷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
白杫咬了咬唇,衝進廚房裏,抱過那盛好粥的瓷罐,也顧不得許多,塞進陸懷英懷中,然後把他向院門口推了一把:“快回去吧,別惹我師父生氣了!”說著,白杫背過身去,對著陸懷英眨了眨眼,示意他快走。
陸懷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縱使心中千萬不甘,可是卻架不住白杫那乞求的眼神,轉身,向小院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