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毒藥!”我不由提醒道。
“我知道。”他平複下自己的氣息,“……是毒藥,也是唯一可以壓製‘炎神覺天’的藥物。”
是麼?五陰化功散是至陰的藥物調製而成,又有化去內功的效力,也許真的有效……可是……
“這樣服毒沒關係嗎?”
他喝口茶,靜靜道:“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
“會死人的!”客行和秦素吃夠這種毒藥的苦頭了。
“人總會死的……”
他不是要叛教,自立門戶,還勾結西夏人,他所要做的一切不是還沒成功嗎?現在死了也沒關係嗎?
他起身,“你休息吧,不用多久你就能回去了。”
“言箴。”他也有名字啊……
他回頭,笑了一下,“很久沒人叫這個名字了……”
“你……”
他打開門,邁步,“我沒事,你多想想自己吧。”
這個是說我多管閑事嗎?……我真的越來越覺得他是好人了哎……
……
一個人待在房裏,我突然發現,這樣的情況下,我終於能夠細細地思考發生過的事,那些突如其來,讓我手足無措卻必須接受的事。
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呢?
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卻要陷入這樣不平凡的生活之中嗎?整整十八年,我渾渾噩噩地活著,然後,突然發現,我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如夢一般的虛像。承受的愛和恨,都是安排好的戲。
我的爹娘,我的爺爺,所有圍繞他們而起的恩怨糾葛,就那樣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我的恩怨糾葛。如果,這一切都是夢,能不能快些醒來?
可是,又不想醒來。因為這個夢裏,有客路……
如果沒有一切的恩怨糾葛,我是不是還可以遇上他?如果沒有聖教,沒有千刃眾,沒有醉客居,我們還能不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呢?
如果,我不是爺爺的孫女,那個夜裏,替他開門的那個人不是我的話。今時今日,他是否還會喜歡我呢?
原來,這樣的患得患失,就是喜歡嗎?
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聖教的少尊。若是以前的我,一定會擔心,擔心如果不是少尊,月姨會不會還體貼入微地照顧我;擔心如果不是少尊,客憶會不會立刻離開,當作沒有我這個姐姐;可是,我也會擔心,若我是少尊,客行不會因為正邪不兩立的緣故,成為我的敵人……
可是,現在的我,可以撇下這些不管。我在乎的,隻剩下客路。無論我是不是少尊,他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他這麼說過,我這麼相信。
一瞬間,覺得很幸福。
他的心裏沒有天下安危,也沒有爭霸武林。剩下的那份安逸平和裏,留著給我的位置……這樣的全心全意,我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有的好報。
我很幸福,比起娘來,比起蘭姨來都要幸福。
還以為自己能仔細想想發生的事了,到頭來,卻隻是想客路的事啊……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會自己一個人傻笑哎……問題是,現在是傻笑的時候嗎?我可是被人抓住,還拿來威脅客路哎……
——他絕對不會盡全力和我交手的——
想起聖劍說過的話。用我要挾他,他就會盡全力了嗎?我在他的心裏,有這麼重的份量嗎?
我知道我不該高興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高興啊……
這個夢,亂是亂了些,但是真的好幸福。這種情況,誰忍心睜開眼睛?
我趴在桌子上,自顧自地傻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瓶藥,“五陰化功散”。
我的夢太過幸福,讓我不忍心醒來。那麼聖劍呢?我伸手,拿起那瓶藥。他的夢又是如何?又
是否醒來了呢?
或者,我該說,他是否想醒來呢?
……